蓝贵人未时中来的,眼底一片青黑,但眼中极清明。
“你这是一夜未睡?”
蓝贵人点头,“娘娘,嫔妾想好了,我是恨极了那人,也恨他的妻、子享受压榨我而来的财富,可是冤有头债有主,我若是不管不顾地报复他的儿子,与那人有何区别?”
檀雅挑眉,“你难道还要放过那叶文光不成?”
“当然不是。”蓝贵人依旧咬牙切齿,“就这么放了他,我也实在意难平,是以,我想在他春闱前,让人将他父亲得罪我的事儿传到他耳中。”
“如若他心绪大乱落榜,想必日后也会惴惴不安,这便是报应到他身上;如若他不受影响,依旧榜上有名……那我的恨便只针对那人,不祸及家人。”
给叶文光留一线吗?
檀雅又问:“那若是他落榜了,你可要放过那无德之人?”
蓝贵人眼神一厉,“无论如何,我都要他吐出借我获取到的银钱,过回他家资简薄之时的日子。”
由奢入俭难,过了二十多年好日子,如果晚年一贫如洗,恐怕也要体会一下贫贱夫妻事事难的苦楚。
而且儿子落榜与否,他们一家都要担心有人从中作梗,时时刻刻想着是不是蓝贵人害叶文光落榜,害叶文光被打压,害叶文光不得寸进……
软刀子慢慢磨,檀雅笑起来,“那你可要多活些年头,也好看看他的结果。”
蓝贵人冷笑点头,“让他多过了几年好日子,算是我送给他的。”
“也不算是好日子。”檀雅想象了一下民间对有功名的读书人推崇的样子,道,“生养如此出众的儿子,期望甚高,想必叶文光中举的时候,他们便期待着鱼跃龙门的一日,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忽然期望落空,大概比早早知道更难熬。”
不是直接动手害人的事儿,檀雅便可安排人做,不过还是要知会雍正一声,总不能越过那位性情中人去,否则真不知道他会干出什么惊破人眼球的事。
檀雅让闻柳代笔,一本正经地写了封密信,写明蓝贵人的打算,一点儿没掺杂私人想法,直接让闻柳交给之前来传话的太监。
本来她想着,估计还是那个太监来传口谕,谁想到这次没有口谕,又将信还回来了,而这太监送完信,连句话都没有就告退了。
檀雅一脸莫名,拆开信,就见那张信纸下头朱笔御批二字:“已阅”,再无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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