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的沉默了下来,语气里的癫狂也不复存在,“那是她欠本王的。”
“如何为欠?”姜桉缓缓叹了口气,明黄色的衣袍在这地牢里显得格格不入,他的语气怅惘,“你可知,当年若不是他,你早就因变遭贬,何来还有你这么些年的荣华富贵。”
“那年上元节,是她跪在父皇的殿前,挺着身孕,跪了两天一夜,才为你换来一次机会,不然,你自己也清楚,你该是什么结局。”
姜桉的眼神复杂,“可是你却为了一个舞姬,屡屡对她拳手交加,你生性残暴,对自己的发妻尚且如此,更何况,对这天下百姓。”
“不可能!”安远王忽的站了起来,想要向姜桉逼近,却重重的跌倒在地,他咆哮着,“她肚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本王的!是她对不起本王!”
“荒唐……”姜桉摇头,给了他最后一个解释,“是你醉酒后强迫了她,却怪她不守贞洁,你做过的事情还要让别人来提醒你吗……”
“你骗本王,你骗本王!”安远王嘶吼着,眼里淌出了两行浊泪,“你骗本王呜呜……你骗本王……”
“送安远王上路吧。”姜桉闭了闭眼,亲自给他斟出那杯最烈的毒酒,“这杯酒当配你。”
配他一世恶行,配他一世荒唐,配他一世辜负所爱之人,与爱他之人。
女子温婉的笑意再次浮上眼前,仍旧是笑意盈盈,温柔的唤他一声‘夫君’……
安远王将那杯毒酒饮尽,忍受着灼烧的痛楚,看着从自己面上淌出的血迹,在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之前,终于释怀,“皇兄,我懂了……”
懂了为什么不是他,因为他已经得到的够多了,但是他却从来不知道珍惜……
那年的雪下的好大,落在了女子的发上,沾湿了她的绣花鞋,女子撑着伞婉婉而来,路过他时,福了个礼,她说,“臣女拜见三皇子。”
那笑意落在他的心间,让他不可自拔,终于,他在一次醉酒后做了错事,但是却不愿意承认,如愿娶到了心心念念的人之后,却将错推在她的身上。
当他的嘴里说出那些难听的字词时,女子眼中的受伤真真实实的落在了他的眼里……
明明,错的人是自己啊。
这些年,他寻了那么多的女子,都像她,却都不是她。
或许有比她更美的人,但是却没有人再那般爱过他,没有人再来唤自己一声‘夫君’……
那年的雪还是很大,他缓缓牵起女子的手,笑着怪她,“怎么撑了伞还能把自己衣裳给弄湿呢?”
——
时间无语,一晃便过去了好些时候。
季时景坐在院内,看天色逐渐阴沉下来,然后转身进了屋里。
屋子里熏着浓浓的药味,床上的男子瘦骨嶙峋,此时见他来了,缓缓扯出一个笑容来,“公子来了。”
“来了。”
二人并没有许多的话。
慎行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将自己的残臂往内又收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