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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系统几乎是在看到他表情的那一瞬间,倏然警觉了起来。

江离:【嘻。】

“你感觉怎么样?”

可是还有眩晕恶心之感?”

江离与系统对话时候短暂的愣怔引来了谢玄之的注意。

毒谷神医年纪并不大,说话时候喉咙就像是被烟熏火燎了一般,粗粝沙哑得要命。

然而,从衣襟和袖口中隐隐透出来的几寸肌肤,却又是年少之人特有的光滑紧致。

江离眨了眨眼,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何时,谢玄之已经撤回了手,好似他在昏迷时候差点掐死他的那个人完全不存在一般。

江离就像是剧情要求的那般,保持着死一般的沉默。

好吧,现在的他看上去除了还能喘气,其余的地方跟尸体好像也没有太大不同。

同样毫无血色的脸,同样空洞虚无的眼神。

唯一不同的是,在谢玄之面无表情准备再给他嘴里塞些不知名药物时,他微微转过了头,将已经被塞进唇间的药丸硬生生吐了出来。

“让我……”

游丝一般的低语在四处漏风,歪歪斜斜的草棚中响起。

若不细听,恐怕只会以为那不过是少年几声虚弱的喘息。

“让我……死……”

谢玄之移动着眼珠,比正常人大上一圈的瞳仁直勾勾对准了床上的江离。

“哦,可是我想让你活。”

丑陋到宛若妖魔般的神医轻声说道。

“你不会死的。”

他说。

【谢玄之垂着眼帘,定定地凝视着床上那个虚弱的少年。

他隐约还记得对方在赤炎教里时不可一世,飞扬跋扈的模样。

那人总是被花伏鸠那个魔头抱在怀里,身上穿着半遮半透流金溢彩的金缕衣,耳垂上挂着宛若明月一般的羊脂玉珠,那对□□的小腿永远半垂在男人的膝盖一侧,微微晃动着。

谢玄之本来对江离没有丝毫的感情。

没有爱,也没有恨。

作为药人,折磨他,□□他,将他视为草芥践踏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而那位江离公子又离他太遥远,谢玄之的怨恨实在是到不了那么远的地方。

直到……

直到衔玉公子开口,他才知道,原来当初为了救自己,这包裹在锦绣皮囊里的少年,竟然还有那么残忍的手段来对待他的同胞兄弟。

“所以……我真的不甘心。”

谢玄之一直到现在,都还记得江衔玉在他面前怔怔流泪的模样。

那是他听到魔教被破的消息后,第一次离谷寻人。

他的运气真的很好,很快就找到了那块玉佩的主人。

而当他躲在面具之后,战战兢兢为了当年的事情向他道谢,并许诺无论何事都会被其驱使时。

江衔玉忽然哭了。

“我知道这样会让你为难,可你是毒谷神医,也只有你开口,我才可以……可以报仇。”那跟江离有着三分相似的清秀少年呜咽着,掩住了自己的脸。

明明开口的人是他,可看上去羞愧到无脸见人的人,也是他。

江衔玉让谢玄之开口告诉众人,他身上的暗疾,只有用江离的天灵血作为药引才可治。

虽然,其实不用那个人的血,也另有他法为江衔玉重塑周身经络,祛除暗疾。

“我,我从来都不想真的伤害他,我只是想让他知道,被人伤害到底多疼。”

似乎是误会了谢玄之当时的沉默,江衔玉的声音发颤,一直在结结巴巴地解释。

可江衔玉却不知道,谢玄之既然曾为药人,就根本不会在乎这世上的道德礼仪。

他在乎的,只有江衔玉一个人的心愿而已。

他当时的沉默,不过是在想一件事……

若是江衔玉真的那么讨厌江离,又那么想要再习武艺,那么,他究竟该用什么办法,才能替他的衔玉公子做到这一点呢?

只可惜,还没有等谢玄之想到缘由,他就因为那副虚假的药方,被师父强行召回了毒谷。

谢玄之不明白,为什么听到他要取江离的天灵血时,师父会暴跳如雷成那样。明明,师父当初也被困魔教数十年,之后脱身全靠衔玉公子庇佑……

他也应该同自己一样,感恩衔玉公子救命再造之恩才对,不是吗?

谢玄之想问为什么,可师父却因暴怒引发了昔日旧疾,最后只在他耳边留下了含含糊糊的“畜生”两个字,便撒手人寰。

所以谢玄之始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只知道,在临死前,师父竟然启用了禁制,就为了把他困在了毒谷之中。

谢玄之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如愿报答衔玉公子了。

可老天爷终究是怜惜他的。

因为老天爷把江离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

“让我死。”

谢玄之听到了江离含糊而绝望的低吟。

可他知道,自己是不会杀了江离的。

至少在这个时候不会。

“你不会死的。”

他甚至还出言安抚起了对方。

你还有用。

至少在衔玉公子得到天灵血脉之前……你是不会死的。

谢玄之在心中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