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倒是让乐则柔兴趣颇浓,她偏头问:“这是众人一起绣的?”
“不是。”陆嬷嬷连忙否认,在她不解的视线中解释,“秋娘她们没碰,全都是身家清白的才许上手。”
在念安堂做工的女人什么出身都有,有不少是从青楼中逃出来的,比如秋娘她们就在宿月阁呆过,虽然平时一视同仁,但在做绣品的时候,秋娘这些人眼巴巴看着也不敢上手,生怕自己玷污了绣品,晦气不详。
陆嬷嬷也以为乐则柔是嫌弃这些,紧着说清楚。
乐则柔从没想过这一遭,她满不在乎地笑笑“让秋娘她们再给我绣一幅墨竹吧,正好挂在书房,不用这么大,照着文同的墨竹图绣就好。”
陆嬷嬷闻言不免有些犹豫。
乐则柔坐到太师椅上,豆绿为她倒了茶,她摸了一下杯子,有些烫手,掀开杯盖一边吹着一边对陆嬷嬷说:“都是苦命女子,她们愿意靠自己一手一脚活着就没什么丢人的,也没什么好嫌弃的。真论什么干净脏,满街的士大夫几个没去过宿月阁,他们比谁不脏,不照样标榜自己志廉行洁。
有羞耻心是好事儿,但当初那些姑娘都是被迫进的烟花地,她们好不容易从地狱挣出来,都是好姑娘,咱们就别因这些有的没的让她们伤心了。”
她说完轻轻抿了一口茶水,目光平静,语气寻常,似乎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几句话。
陆嬷嬷却几乎忍不住泪水,她拿袖子揩揩眼角,颤巍巍跪下磕了个头,哑声哽咽道:“老奴替她们谢七姑大恩。”
正堂北墙挂着的手书被取下来,换成了凤穿牡丹。
豆绿不禁想起昨日那块儿凭空出现的凤凰令。
一幅苏绣,再怎么贵重拿金拿银也能换来,綦凤山庄的凤凰令却是无价之物,可以换綦凤山庄一个承诺,不论伦理道德江湖信义,凤凰令一出,綦凤山庄即使倾覆也要完诺。
然而七姑看见之后只是掂了掂就收在柜子里了,看不出情绪半分波动……
“查的怎么样了?”
屋子里旁人不知何时都退下了,乐则柔不冷不热声音响起,豆绿忙收敛心神,抱拳惭愧道:“婢子无能,尚未查清楚这些人来路。”
已经过去整整一天,毫无进展,乐则柔十二岁之后再也没遇见这种情况。她蹙眉道:“所以,这群人竟是凭空出现在湖州不成?”
“咱们码头上的人全都没见过这几个人,宁九爷那里暂时也没消息。”豆绿也颇感棘手,消息网全部出动,她带着人几乎要将湖州每寸地皮刮过三遍,“他们身手是中原武林路数,还掺杂一些诡异招式,奴婢看不懂,但身形高大眼眸碧绿看着都是党夏人,按理说不难被发觉的,可就是没人见过他们,好像是从地底下钻出来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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