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绿这时候捧着茶盘进来,“大舅太太来了跟夫人说话呢,想过来探病,您看?”
“就说好意心领,不见。”
南家人回了福建,高隐和冯子清低调离开江南,一桩事连着一桩事,接连不断的麻烦好歹在冬至前结束,乐则柔马不停蹄赶回湖州祭祖,开始忙活她成为家主之后的第一个新年。
祭祖,宴会,亲旧登门拜访,说不完的机锋,扯不尽的客套。
饶是她早就预料到门庭显赫熙熙攘攘,也没招架住青年才俊雨后春笋一般冒到她眼前。
去谁家喝酒走动都能“巧遇”公子给长辈问安,一个个向她“请教”生意经。各家夫人更是逮着难得见她的机会将她夸出花儿来。
真正一家女百家求。倘若她不是天天照镜子,恐怕会把自己当成什么绝世大美人儿。
嘴上要女孩子们德言容功贞顺温柔,实际上男女都一样,最看重的是权势财富。
乐则柔声名狼藉,年龄也不小,皮相在江南世家女中远远算不上出挑,但有钱有权,照样被捧成金凤凰。
她懒得应付各路牛鬼蛇神,恰好除夕夜里下了一场湿重的雨夹雪,她守岁着了寒气腿伤发作,便借此推了不少交际。
即使如此,仍有不少人想借着探病来见她,被她统统推了。
初五宫宴上皇后娘娘跟正康帝讲了这事,“可见乐七姑为人好,这些年大家都早看准了,好不容易等到眼下乐家破了例许姑娘再嫁,就都想将七姑带回自己家里。听说南宰相家里也有意结亲来着。
恨只恨臣妾没投生个男儿身,要不然,像七姑这么能干的女子,臣妾必定也要赶着求娶的。一个好媳妇可是能旺三代。”
她边说边笑,给正康帝的酒樽里斟了金华酒。
宫宴热闹,琉璃灯浮彩跃金,宫妃们因为皇后一席话笑得更加欢喜。
正康帝两指捏着小小描金酒杯的边沿,笑不出来。
福建南家,要是南家和乐家联手,他就真是个傀儡皇帝了。
即使不是南家也不行,谁家都不行。
他虽然日日声色犬马不问朝政,但有一件事想的很清楚——乐则柔现在即使气得要死也是要帮他保住皇位的,而一旦她成婚有了孩子,母亲爱子天性,说不准就不甘心人臣的位置。
连皇后一个久居深宫的妇人尚且能听见这样消息,可见此事已经到了火烧眉毛地步。
乐则柔此人雷厉风行,若是订下婚事就无力回天。
怎么办呢?
一个个杀了和她订婚之人?
江南世家能活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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