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
豆绿和赵粉对视一眼,神色瞬间绷紧。
乐则柔倒是毫不意外,她估摸着三伯父也该来了。她整整衣服起身迎出去,笑得毫无芥蒂,“三伯父。”
她和几个月前一样,半旧的月白色裙子,头发用一支银簪整齐挽在脑后,朴素得近乎寒酸。成为乐家家主看起来并未让她发生任何变化。
虽然此时见她有几分尴尬,但乐成不禁心中暗赞这份宠辱不惊的气度。
乐成清了清嗓子道:“方才巷口恍惚瞧见付献的轿子了,他来拜会你了?”
“正是付郎中。”乐则柔将手一让,请乐成在上首太师椅坐了。她吩咐赵粉上茶,对乐成笑道:“昨日才得的老君眉,据说炮制法子很不同。我不懂这些,没得糟践了,一会儿给您带走。”
乐成最喜欢老君眉,笑着应下了。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付献还未去拜会过他,却先来见乐则柔。
但形势如此,个中酸楚只能咽下,正事要紧,他收敛心绪,闲话几句拐上正题,问道:“摊丁入亩这件事,你是什么章程?”
乐则柔不急着回答,“三伯父怎么看摊丁入亩?”
怎么看?乐成摇头笑笑。
平心而论,他眼里摊丁入亩简直荒谬,若不是乐则柔给他书信让他静观其变,他必然也要和陆衡站在一起的——
世家打成一团是世家的事儿,没有让皇帝撕开口子的道理。
只是乐则柔说要浑水摸鱼转移视线,将乐家的人捞回来,他这段时日才木头人一样忍耐。
无论摊丁入亩成与不成,乐则柔说的话确实做到了,这件事成功转移视线,乐家派系的官员悄悄回复原职,之后乐家进可攻退可守。这一手十分漂亮,他不得不服。
于是乐成和缓了语气,只说:“眼下付献他们恢复个七七八八了,是时候平息此事。”
乐则柔嗯了一声,乐成的态度在她预料之中,她悠悠道:“我倒是想再等等看,借这次机会看看咱们皇帝有几分本事,也看看冯子清他们水深水浅。”
乐成不禁皱眉,眉心显出深深三道竖纹,沉声道:“真要是成了呢?这个口子一旦撕开,就不是想弥合便能能轻易弥合的。减税容易,加税易激起民变。
况且人心不足,我们退让一步,皇帝这一回吃到甜头,下一回就是得寸进尺,说不定要做什么。”
乐则柔轻松道,“真要是成了,不过是多交几两银子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要是皇帝真能促成此事,也算他本事,以后要重新估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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