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未免想的太轻松些,扒皮容易,穿上人皮可不是她一个人能说了算。
不过这个女人路数向来诡异,不到最后谁都猜不出来她走哪步棋,倒是可怜安止和这样一个毒妇应付许久……
“陛下,到了。”
不知何时马车已经停下,正康帝回过神来,略掸掸袍子,下了马车直奔富春楼二层。
富春楼不愧是当初京城的第一酒楼,即使迁到江宁依然精致讲究。此时正是中秋时节,各处供着奇花异草,不仅有时下的菊花芙蓉,牡丹芍药也是争妍斗艳,馨香温柔,真应了“富春”二字。
雅间里乐则柔已经等待多时了,她今日穿的月白潞绸折枝梅花裙,简素到寒酸,见正康帝进来,起身含笑道:“民女参见陛下。”
正康帝一句免礼平身悬在嘴边,然而乐则柔并未跪下。
他咳了咳,含糊嗯了一声入座。不管嘴上怎么说,他见到乐则柔终究有些心虚,毕竟是自己下命杀人灭口。其实他还是年轻,再过几年遇见同样的情境也就无所谓了,老狐狸们谁不喝血吃肉,明面上照样亲如一家。
不过乐则柔的态度也太过倨傲,根本不是对皇帝的道理。
下一瞬,安止进门,乐则柔微微皱了眉。正康帝心中哂笑,看来一个太监未婚夫真是她眼中钉肉中刺,因而温声招呼侍立一侧的安止,道:“今日不必拘束,全是自家人。你是朕的表弟,与七姑也不是外人,你坐下,不必立劳什子规矩。”
安止本来推辞,正康帝一直拿眼角余光打量乐则柔,见她看向安止目光幽昧难明,心中更是痛快,一定拉安止坐下了。
她不是膈应吗?就让她忍着吧。
不过乐则柔调整很快,除了开始见到安止的一瞬波动,之后便笑得毫无芥蒂,似乎全然未察觉到正康帝一腔心思。
她款款道:“许久未能得见天颜,尚未恭喜陛下,江北国土已经收到了漠北,想必无需多久就能彻底安定,这是大宁之福,天下之福。”
收复江北好也不好,正康帝这些天日日为此辗转反侧,他应付着场面话,又听乐则柔聊些杂谈。
他一边听一边思量,心中疑云越来越浓。
她今天到底想做什么?
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太平静了。
想也知道,几百年世家的权力更迭,明枪暗箭刀光剑影不会缺席,据他的消息,她身边护卫全换了面孔。
然而乐则柔平静地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面对他这个始作俑者,依然可以谈笑说时局。
如果说乐则柔从前是一块儿冰,不经意间流露刀剑冷光,那么现在她的眼睛则清如两潭幽水,如果他不了解她,甚至说得上宁静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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