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绿看见了全程,她兴冲冲跑回来给乐则柔报信,说这话时忍不住笑意,太夫人将七姑打成这样子,现在还不是怕了吗。
“您不知道,她想骂又不敢骂的样子有多解气。”
乐则柔却笑不出来,距离第一张帖子已经过去九天了,蹦出来身份最高的人只有太夫人。
乐家男丁没有半点表示,老太爷居然还能沉得住气,难不成真要她伤筋动骨相逼吗?
现在放出去的东西全是些能有转圜余地的,即使是受贿也都虚虚实实,没多少银子,但如果再往下放,乐则柔不确定自己日后能收的回来。
她有些为难。
但她没有为难多久,因为第二天乐老太爷开了祠堂。
开祠堂是乐老太爷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危局已成,此时唯有乐则柔一死能慢慢缓和局势,但是现在乐则柔身边不知哪儿来的死士,根本不能将之灭口。
还好有家规约束,乐老太爷是她亲祖父,是乐家族长,处置一个孙女并不难——尤其这个孙女几乎要将乐家逼上绝路,没人会对杀了她有异议。
其实乐则柔还挺有面子的,一般女眷都悄悄处置,不落水花,只有她开了祠堂。
院子里太师椅八字排开,乐老太爷站在台阶上,对着脸色铁青的众人拱手,慨然叹道:“小六去的早,乐则柔是他唯一的骨血,她是苦命的孩子,我也最疼这个孙女。论理我是宁愿自己进棺材也不愿她出事的。
到了今天这步,都是我一味溺爱的错,是我忝为长辈,没能教导好她,让她不知人伦道德。”
“您不必自责,全是乐则柔不知感恩,是她丧心病狂。”底下族老们义愤填膺一片七嘴八舌议论,无非是指责乐则柔,宽慰乐老太爷。
“多谢诸位,”乐老太爷眼圈发红,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哀痛过度而站立不稳,“但事到如今,她鬼迷心窍搬弄是非,已经铸成大错危害家族,我不能袒护,也该给大家一个交待。”
“来人,带乐则柔,沉塘。”他嗓音沙哑,偏头一手捂住了眼睛,不忍看下去般。
魁梧家兵领命而去。
族老们对乐则柔有怨气,但更对乐老太爷有怨气,乐则柔之前几日给乐家所有同辈兄弟都送了口讯,大概是朝不保夕,盼望援手。
平心而论,乐则柔这些年确实为乐家做了不少事,但是她不该和乐老太爷对抗,于是众人全都当做没看见。
事到如今难以挽回,人又不喜欢怪罪自己,于是只恨乐老太爷开始对乐则柔起了杀心,才有乐家今日的危局。
无奈队已经站了,此时解决乐则柔才是当务之急。
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乐老太爷坐在上首,将一切尽收眼底。
不论如何,今日乐则柔一死,万事都有转圜余地。
家兵回来的很快,神色仓皇,到乐老太爷身边耳语几句,呈上一张纸,底下的人全都看着。
乐老太爷神色骤变,劈手抓过那张纸,面容狰狞而灰颓。
族老们不动声色交换视线。
乐老太爷黑不提白不提,推说身体不适离席而去,此事匆匆结束。
族老们满心不解,但出了门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