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晌才勉力平复下情绪,打开账本翻看,想着六皇子上位后如何稳定局势,朝堂的,还有乐家巷的。
毕竟只要六皇子能当皇帝,凭这些年支持六皇子,她就能成为乐家家主。
黑漆大门彻底为她敞开,乐家一切可以随她心意。
对,到时候头一件事就是把那该死的湖填平。
乐则柔咬住被角,眼里闪着灼热的光,几乎忍不住身体激动的颤栗。
但她很快又冷静下来。
在此之前,还有一些事要仔细安排。
……
正如乐则柔所料,半旬后,六皇子在一个暴雨夜回了江宁。
五千铁甲精锐同渡淮水。
皇帝禁军早已被江南的诗酒浸软了身体,且大半去镇压叛民,六皇子夜渡淮水,城门宫门被轻易叩开,如入无人之境。
骤雨如翻海落下,响雷笼住江宁,掩住了铠甲声。
雨水冲刷着长长的宫道,尽头是无边黑夜,宫门落钥后,整座皇城安静如巨大的坟场,像极了永昌八年的秋天。
“哥哥真傻啊。”
六皇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下一瞬,他在铠甲碰撞声中挥鞭向前,“清君侧,杀奸佞。”
白马银鞍黑铁兵,乌鳞漫涌进皇城。
朱红宫墙被雨水打湿,和倒伏的尸体渐成一色。
安止带人围住养心殿时,宫中一片安静,重帐叠幔之后,老太监正拿腰带勒着皇帝脖颈。
盘龙柱威严矗立,儿臂粗的蜡烛燃起一片灯火辉煌,高高在上执掌生死的皇帝此时眼珠突出,面皮涨红,根根青筋暴起,两手死命拽着那根腰带,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嗬嗬声。
华服上的五爪金龙随他的挣扎扭成蛆虫。
安止抱臂靠在盘龙柱上欣赏了一会儿,看皇帝挣扎力度渐小,他无趣地挥挥手,让人将老太监按住了。
“我杀了他……放开!我杀了他!”
老太监双手被反剪在后背,他嘶吼着,像是被沙砾磨过的尖细声调,扎进耳朵让人头皮发麻。
他四肢抽动宛如困兽,神情近乎癫狂,两个人才勉强按住他。
死里逃生的皇帝瘫倒在地,捂着喉咙咳嗽,与雨夜雷声混成一片,金砖地洒上了血,像是开出一朵艳红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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