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则柔把他推进内室,亲手给他解外袍,“你可别客气了,要不是想让你歇歇,我今儿叫你过来做什么?”
安止耳朵红红,小媳妇似的握着领子一个劲儿地说不行,乐则柔把他按坐在床上,笑道,“这有什么,你小时候也没少躺,跟我还瞎客气。”
一番半真半假的推拒后,安止穿着中衣躺在茶白色的绣床上,浑身僵硬如一块石头。他有些隐秘的快活,转而想到宫里内侍甚至伺候嫔妃洗澡,他的身子,躺在这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安止又灰心起来。
乐则柔放下绡纱帐子上的小金钩,对他抿唇一笑。
“闭眼,睡觉。”
看着乐则柔粉融融的面颊,安止忍不住笑了,他乖乖地合上眼。
但他不想睡着,这样的每一刻都是偷来的。他从那句“自幼相交的情分”就知道乐则柔已经想明白了,往后两人只是朋友,京城和湖州远隔千里,这辈子他都不会再有躺在这张绣床上的机会。
她那么那么好,可他和乐则柔之间,只有过去,没有现在或者未来。
枕头上还留着她的发香,他贪恋地嗅着乐则柔的气息。
听着乐则柔在一旁翻动书页的声音,安止心里满盈盈地酸胀,他慢慢放松下来坠入梦境。
但他不知道的是,乐则柔的视线并未落在书上,而是看着他冷笑。
……
安止醒来已经未时,乐则柔盘腿在临窗大炕上拿着一本书看。
“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怎么还在屋里搭炕了?”
安止拥被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他睡了一觉脸上有些血色,颊边长发垂着,显得十分娇美。
“歇好了?”乐则柔被美色惑得一恍神,但安止刚刚睡醒身心惬意,没察觉她的失态。“醒了就穿衣服吧,这就传饭。”
安止没说你不必等我这些话,他舒服得过了头,不自觉流露出本性来。
他自己穿好衣服,也盘腿坐到炕上。
“你不知道,京城冬日只是干冷,湖州冬天却潮冷潮冷的,寒气钻骨头缝儿。我索性请父亲给我搭炕了,冬天热热乎乎一趴,舒坦。”
丫鬟们把饭摆在内室炕桌上,一共四样菜,狮子头,糯米鸡,凉拌藕片和龙井虾仁,汤是简单的莼菜汤。
安止暗自不满,虽然如今是灾年,可这四菜一汤也太简素些,大户人家哪有这样的。
乐则柔很快喝掉一碗莼菜汤,她向来不用丫鬟布菜,汤碗离安止更近,就让安止帮她盛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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