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的凌延当即起身,黑色衣袂翻飞，快步走到屏风后。
眼前所见令他顷刻止住了步子。
屏风后的应久卿坐在了地上，单手搂着苏白清,让小厮跪坐在自己身上，苏白清没穿好的衣裳从肩头滑落,堆叠在腰际，苏白清在天香楼里,都被用最好的东西养着，凌延这才发现,面容丑陋的小厮竟然肤若凝脂。
应久卿的墨发铺散在地，神情纯真如稚子，像是跌落凡尘的谪仙,手中却握着小厮胸脯的软肉,坐在他身上的苏白清怕得发抖，生怕这位谪仙轻轻一动,就把自己的身子给占了，让自己只是换个衣裳，便稀里糊涂丢了清白。
瞥见应久卿指缝中漏出来的晕红,凌延面红耳赤侧开眼,苏白清哭着求他：“凌将军，我真的不卖身，你快让应公子停下。”
听到这话，应久卿只是解开腰间玉佩，放进苏白清手里。
应久卿的兄姐皆是人中龙凤,又最是疼爱这个幼弟，所以应久卿只用待在府中，专注于自己喜爱的琴棋书画便好,被养得不通世事。
宰相府作风清正，最是看不上烟花柳巷中人，凌延同样在好友面前鄙薄过青楼妓子，应久卿耳濡目染，对春风楼的人不免有所轻慢。出于教养，应久卿面上还是端方君子的模样，但当他被初次品尝到的情欲滋味搅乱了心神，内心的轻慢便流露出来，觉得春风楼的小厮不是不可以卖，只是嫌自己还没有给钱，所以解下了身上价值连城的玉佩，塞到苏白清手里，再握紧苏白清的手，让他收了玉佩，把身子给自己。
应久卿身上的这块玉佩，买百十个漂亮伶俐的小厮都绰绰有余，更遑论买一个相貌损伤的。
但苏白清还是在哭。
“久卿，人家既然不愿，就不要强求。”凌延的喉结微微滚动，劝道，“我给你叫更美貌的妓子过来。”
“不要别人。”应久卿说着，清透的眼眸低垂，落在苏白清肩膀的咬痕上，鲜艳的红色像是冬日里落在地上，被人踩烂的红梅，汁水都浸入了雪白的皮肉里。
应久卿淡声问：“咬你的客人，给了你多少银两？"
苏白清肩上的咬伤很新，定然是上一位客人留的。
要咬在这个地方，必须扒开苏白清的衣服。
应夫人给久卿床上送的丫鬟都身材曼妙，貌美如花，美貌的小厮，应夫人也不是没有试着给儿子送过，应久卿都毫无反应，却对一个面容损毁的小厮起了心思，凌延意想不到的同时，本就深感不解，他还知道，上一位客人来自大燕王朝，身份贵重，有可能是皇室中人，那样的天潢贵胄见惯了美人，总不可能和自己的好友一样，对这个小厮见色起意，强行扒了他的衣服。
更有可能是，苏白清见自己的主子名扬景陵城，受贵人追捧，心中便开始不安分，想要近水楼台，勾引晏宁的客人。
苏白清脸部有伤，身上却没有，肤若凝脂，腰肢弧度诱人，并非没有勾引客人的本钱。
他拒绝久卿，莫非真的
是欲拒还迎？
心头转过这些念头，凌延沉下眼，神情冷漠了许多。
他先前虽不喜苏白清换个衣服和女子一样扭捏，但并不真的厌恶，相比青楼里的妓子，他其实对苏白清更有好感，因为以苏白清的相貌，定不会沾染肮脏的皮肉生意，但如今，苏白清在他看来和妓子没有区别了，凌延不再劝好友停手，反而去劝苏白清：“若跟了久卿，他不会亏待你。”
凌延觉得男子应当顶天立地，看不上卖身的男倌，但也理解勾引贵客是苏白清最好的出路。
苏白清入了宰相府，连应久卿的侍妾都当不上，只能当个通房，但是以宰相府的作风，必不会苛待他，待应久卿在男女之事上正常，不再需要苏白清，宰相府也会把他安顿好，凌延真心觉得，以苏白清的出身，没有比应久卿更好的选择了。
苏白清不停摇头落泪，应久卿握着他的手，苏白清连手里用来买自己的玉佩都丢不掉，含泪恳求道：“凌将军，救我。”
凌延心头一动。
他不知道苏白清是不是惺惺作态，但这副模样，的确楚楚可怜。
剑眉星目的少将军上前一步，与自己的好友一起，将面貌丑陋的可怜小厮夹在中央。
凌延身材劲瘦，并不像一般将士那样魁梧，但还是给苏白清带来了压迫感，习武之人身上阳气充足，凌延靠近后，扑面的热意令苏白清微微瑟缩，又有些艳羡，他这辈子是不指望娶妻生子了，只想伺候在太子身侧，但宫中哪个太监，没想过当一个正常的男人？
凌延半跪下来，手掌上带着兵器磨出的薄茧，伸向苏白清。
苏白清生出期盼，以为凌将军要解救自己，可凌延的手向下，抓向了小厮另一边没被人握住的柔软胸脯。
既然晏宁的小厮，和他的主子一样是出来卖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随意玩弄？
凌延盯着面前雪白的皮肉，喉头发紧，正在这时，有人推门的声音打断了他，凌延眼神一厉，烦躁地啧了声，沉着脸走出屏风后，见诚王世子带着位暗金纹玄袍的少年从门外进来，少年金相玉质，贵不可言，但双目紧闭，气若游丝，一条手臂绕过诚王世子的肩膀，由诚王世子扶着才能行走。
看清少年的脸，凌延立马将自己被打断的好事抛诸脑后。
他神情凝重，来到诚王世子面前，动作小心帮忙扶住虚弱的少年，问：“你怎么会把他带来这里？”
“说来话长。”诚王世子道。
事态紧急，没空再给他们享乐，凌延看向屋里的屏风，叫好友出来：“久卿。”
脚步声响起，先从屏风后面出来的不是应久卿，而是一脸惊慌的苏白清。
小厮衣发凌乱，用手拉着自己的衣襟，像是逃出来的一样。
眼见应久卿跟在小厮身后出来，也在整理衣发，诚王世子眼神异样，不过他现下无心在意这些小事，对苏白清道：“我与凌将军有要事商谈，贵客留在这里，由你伺候，不得怠慢。”
世子没有
明说少年的身份，苏白清便知道这是自己不该问的，只是点了下头：“是。”()
诚王世子目露满意，觉得晏宁的下人还算懂事：“我会再叫一名妓过来，陪伴贵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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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延问：“为何要召妓？”
苏白清从两人那里接过少年，扶着他去床榻，诚王世子看了一眼，低声道：“他的内功心法出了岔子，走火入魔，需在床上发泄。”
凌延了然，不过接着又犹疑道：“皇室心法刚猛，一名妓子够么？”
诚王世子若有所思：“不如叫两个？”
*
春风楼的头牌晏宁不在，昔日的头牌长风公子，在诚王世子看来是不配服侍这位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