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是灵州人。”
“我瞧你仪态甚佳,应当家世不错,怎么跑进宫中乐坊来了?”
“家道中落,一言难尽。”阮怜垂下了睫毛,道:“草民之前在上阳城的满春楼奏乐,后来遇到了乐坊的袁先生,方得以在宫中谋职。”
云清辞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怜悯之色。他是过过苦日子的人,临死前的那几日,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日子,可以说刻骨铭心。
不敢相信阮怜是如何从富家公子变成一个伶人的。
来到宫里,还被狗皇帝欺负。
他忽然瞪了李瀛一眼。
后者正在审视阮怜,乍然接到这个眼刀,神色微愣。他移开视线,一言不发地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少数酒液顺着他的嘴角绵延到脖颈,擦过喉结滚入领口的衣物间。
放下酒杯的时候,云清辞又去与阮怜说话了,他看上去轻松而自在,并没有因为李瀛坐在身边而有半分避嫌。
太坦然了。
坦然的再也找不到昔日对他的半分在意。
等到云清辞发现的时候,李瀛已经下肚了一整壶酒,他挥手找来了近侍,吩咐道:“再来一壶。”
柳自如道:“陛下,您若喝多了,明早起来只怕又要头痛。”
“朕休沐了,心里高兴。”李瀛的眸子被酒气熏得一片潮湿,道:“今日要不醉不休。”
云清辞接口:“再去拿几壶来,反正要过年了,近日没有朝事,让陛下放松一下。”
柳自如几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
李瀛自打登基就有些轻微的偏头痛,平日还好,可一旦饮酒,就会头痛欲裂,所以云清辞一直记得这一点,哪怕再盛大的日子,都不会让他多喝。
他看了李瀛一眼,后者无声地弯了一下嘴角,眸中湿气更重,道:“你看,君后都不管我……你多管什么闲事,快,快去。”
柳自如只好松口让人前去,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云清辞,后者已经又转向了阮怜,与他聊起灵州的风景来:“我只听说,未曾去过,没怎么离开过上阳……阿怜见识可真多啊。”
阮怜腼腆地笑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方才咬破的舌尖泛出隐痛,不停饮茶才能冲尽唇间血腥。
状似不经意般又瞥了天子一眼,后者已经背对着君后趴在了桌案上,一只手高高举着玉壶,对口浇下,也不知那些酒是进了嘴里,还是倒在了领子里。
他温声道:“听说君后的大姐嫁给了灵州萧家,未去探过亲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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