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栖凤楼还未起建。前世的李瀛是在将他重新接回宫中之后,担心害他自残受伤之事激怒相府,故而奉上荣宠作为安抚。
现在,那里还是一片废弃之所,并无任何醒目之物。
他眸光微动,开口道:“我想阿娘了。”
李瀛双目微凝,便见他靠在一侧,神色眷恋地道:“若能从宫里,看到城郊别院就好了。”
李瀛面色阴沉,下颌肌肉绷紧。
一直没有等来他的回应,云清辞扭脸去看,李瀛却避开了他的视线。
还不如前世上道,莫不是觉得劳师动众行一次天子法驾就已经足够给云家面子,他撇了撇嘴,道:“东北角乃前朝冷宫,传言先宗破城之时,曾见数十妃子宫人颈缠白绫,齐挂房梁,后来便有传言到了晚上能看到一排尸体随风晃荡,故而封禁,如今已近百年无人踏足。”
李瀛神色郁郁,“无故提它作甚?”
“那么大一块地方,太浪费了。”云清辞直截了当道:“不若建个观景楼吧,日后不出宫便能看到整个上阳了。”
李瀛痛苦合目,重重偏过头去,哑声道:“不建。”
“为何不建?”云清辞说:“我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鎏金栖凤楼。”
刹那间,李瀛好像回到了曾经某个噩梦的瞬间。
洁白的手拉着他的袖口,精致银靴蹬蹬踩在宽阶,一路往上:“阿瀛你快点!”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忍俊不禁:“急什么。”
“这是阿瀛送我的楼,我迫不及待嘛。”
他们来到了顶楼,风很大,青年丢开了他的手,张开双臂来到护栏前,长发被吹的狂舞。
他静静站在对方身后,笑容还在脸上,可却还有另一个他在喃喃低语:“云清辞,你过来,不要靠近那里,云清辞……”
他冲自己说:“拉住他,李瀛,你要拉住他,听到了没有!李瀛你要抓住他!”
他知道即将会发生什么事,因为这样的场景他已经经历了无数次,但那一个自己分明什么都不知道,他只是安静而温柔地望着云清辞。
直到那个身影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我先下去等你了喔。”
静立的李瀛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扑上前去,伸手欲要抓住那抹身影,却只能眼看着他狠狠砸在冰冷的雪地里。
滚烫鲜血飞溅在他的脸上。
仿佛有一千只厉鬼在齐声尖叫,銮驾之上,他猛地按住额头,脑中尖锐的刺痛让他脸色惨白,冷汗密密麻麻渗出鬓角。
“陛下,陛下?”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李瀛猝然回神,他双瞳乌黑,有那么几息,他直勾勾地在盯着面前的人。柳自如屏住呼吸,轻声道:“咱们到了。”
李瀛立刻扭脸去看身边,柳自如又道:“方才君后喊您一直不理,便自己下去了。”
他抬眼,云清辞果真已经下了銮驾,身影正好进门,消失在视线中。
他霍地起身,柳自如提醒:“您的脸色……”
李瀛放慢脚步,给了自己平复情绪的时间。
柳自如神色略显担忧,他总觉得,陛下自打那晚喊着素簪醒来,精神就不太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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