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天雪地里,这人头戴青玉素簪,蹬着一双不合脚的单鞋,披着毫无御寒作用的薄衫,自上而下呼啸而落,重重地砸在了覆盖着薄雪的禁城石板上。
红梅般的血点子洒溅四周。
“这是……”
未尽之言悉数卡在喉间。
没有人敢碰地上的人。
不只是因为他便是此楼的主人,是天子的君后。
更因为他以往张扬跋扈、泯灭人性的形象过于深入人心,以至于,他会这样了结自己,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甚至毛骨悚然。
有人认为,云清辞是因为被天子伤透了心,故而才选择鎏金栖凤楼跳下了此一生,毕竟,他虽然令外人胆寒,亲族痛恨,但对天子却是死心塌地,好到没话说。
更多人认为,云清辞偏执傲慢,活着的时候就时常自残以求获得天子的重视,此次自绝,也不过是在用偏激的方式捍卫自己在天子心目中的一席之地罢了。
天子欲灭他全族他不在乎,将他打入冷宫他心碎如狂,真是敢爱敢恨敢舍,疯魔的一生。
他仿佛从未如此安静过,歇斯底里,骄横善妒,行动如风,眉宇间总有挥之不散的戾气,无人敢直视他锋锐冷厉傲慢讥诮的眉眼……以至于让人忽视了他其实生得极好。
发乌唇朱,肤白如冰,端地是水墨倾城一般的长相。稠艳的鲜血从他身下蔓延,迅速吞没了积雪,将其单衣与皮肤染红,像极了泼在水墨画卷的大片朱砂。
他合着眼睛面目安详的时候,天地仿佛也随着那失血的唇般齐齐褪去了颜色。
护卫首领喉头攒动,不敢多看。
很快,宫中便不允许再议论云后了,素来宅心仁厚、德行兼备的天子大开杀戒,杖毙了所有碎嘴的宫奴。
这是宣景十五年,也是云清辞与天子成亲的第十二年。
令无数妃嫔艳羡妒忌的鎏金栖凤楼,依旧光鲜亮丽地屹立于此,却在所有人可望不可即的视线中彻底封锁,成为禁地。
而关于云清辞的一切,甚至于他的名字,也均成了宫闱禁忌,无人敢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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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扑簌簌地打在窗棂。
银喜和金欢坐在屋内的炭火边,都在悄悄地观察靠在窗边榻上合目听雪的人。
对方乌发披散,神态懒散,额头和手腕俱都缠着白纱,细白修长的手指有节奏地在扶手敲击,看上去一派悠闲惬意。
是云君后,又好像不是云君后。
是他,是因为他的长相无人能够复刻,不是他,是因为他此刻不该这么平静。
昨天一大早,君后还未完全清醒,就被突然发怒的陛下从床上甩了下来,额头磕破,流了很多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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