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满黎走在路上,听到的是一些细细碎碎的声音。
很诡异的热闹。
她仿佛有着逆潮的能力,人群遍及处,忽然一路开明,人声鼎沸处,又忽然窃窃。
那些声音里隐约好像有她的名字,她加快脚步,屏蔽了目光。反倒是那天,在班里,她熟悉的环境,安静得异常,大家很默契地闭上了嘴。
周五的傍晚,天飘着小雨,天气晚来秋,蒙蒙雨丝,已经到了寒气侵骨的阶段。
满黎忽视着外界的色彩斑斓,眼前只如闪烁的老旧电影,她默不作声地川流在人群里。
走过繁华的街市,从地铁口走下去,就是地下城了。
地下城是比上面更艳俗的热闹,“情趣用品”四个字高高挂起,照在五彩斑斓的灯管里,随意的门开了条缝。每次从这里走进去,满黎都会闻到一些世味的混合,譬如男女交织。
再绕个三四个弯,才能到满春的店面。
这时,李二头慌慌张张地撞到了满黎眼上:“哎哟,我的祖宗,你怎么才出现啊,打你手机你怎么不接啊?”
满黎有些疑惑:“出什么事情了吗?我今天没带手机。”
李二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慌忙地咽了一下口水,“出事了啊!你妈妈的店铺被砸了!好像砸店的那伙人还说你什么在学校比赛抄袭污蔑同学,说了好多脏话,你妈妈本来就受不得刺激的,突然发病了,已经被救护车送去医院了!”
满黎有些震惊,瞪大了眼,“医院?你等等,我去店里拿钱……”
“哎呀,你傻了吧,拿什么钱啊,你都不知道,那店铺基本被砸得不成样子了,放心我这儿银行卡里还有点钱,先去医院要紧!”
满黎急匆匆打的去了第一人民医院,了解到是精神分裂急性发作,又伴有中风症状。
不幸中的万幸,这几年满春的身体养的还可以,且是还是能抗事的年纪,突如其来的病发,过了几小时症状稍微减轻,在病房治疗休息。
满黎匆忙地办完了缴费事情后,已经是晚上七八点了,她守在病房门口,用手环抱着膝盖。
她几乎能想象出盐水流向的那只手,应该如同枯槁。
她看着满春脸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就像在殡仪馆里躺着的人。只是那张病历单告诉她,哦,她还活着。
可满春原本应该有漂亮的眼睛。
她突然很想想起,满春不是这幅苍老面孔时的样子,是多少年前?在什么时候?可是悲哀地发现,她完全记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