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会是哪个倒霉蛋——”兴奋的话戛然而止,阮雨霏面色一僵,忽得反应过来,既然她排了第五,那位于第六位的,自然只能是面前的冯小小。
她有些讪讪撇开眼,“嗐,我刚刚就是瞎说的,咱们大晋乃大朝气派,便是他们提了,父皇多半也不会答应。”
冯小小垂眸不语。
和亲么?
在梦境之中,她小产虚弱之时,的确听裴衡止说过,带阮雨霏回府,是为了她的安全。
可惜那时她压根儿听不进去。如今想想,似是听过他说翻过年去要送六皇女去和亲来着。
但梦境到此便断了,就连梦中爹的案子有没有进展,她也是不清楚的。
好在现下,爹的案子已然水落石出,总归她也不会嫁给裴衡止,再嫁给谁,好似也没什么分别。
冯小小抿唇,若她当真能为大晋子民谋求十年安稳,也算应了冯家家训,不枉爹的教诲。
她愣愣地跪在草席上,本来是要与阮雨霏和善的笑笑,可那模样却比哭还凄凉。
这一生,怕是再也遇不到跟他一样惊艳的郎君了。今日之前是身份的云泥之别,今日之后,尚有国家大义。
明明她应了自己的愿望,不再与他有分毫关系。
可心底一阵一阵涌上的酸楚,憋在眼角的泪珠,在见到他进来的那一刻,忽得就没了控制。
冯小小慌忙低下头,生怕被他看见自己狼狈的一面。
“爷!”身侧的阮雨霏见到走过来的裴衡止,眼神都亮了几分,她已经盘算好,等父皇心情好些,便去求他赐婚,左右她都等了一个三年,再等三年孝期过,也没有什么不可。
裴衡止微微颔首,疏离有度,“还请五皇女节哀。”
主殿内,有些后妃坚持不住,一早便去了廊庑歇着,只剩阖目捻着佛珠的高僧们,仍在一字一句认真超度。
郎君跪坐在冯小小身侧,瞧了瞧她抽抽噎噎压着难过的模样,长指一动,便轻轻拭去了她沾染在眼角的泪花。
他的目色温柔又专注。
阮雨霏便是再没眼力见,也看得出他们之间的不同寻常。她微微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总归冯小小也是要被送去和亲的六皇女,到时候裴衡止心伤难过,不还得一个温柔似水的人安慰着么。
与其这会便吃了醋,撕破了脸皮。阮雨霏眼眸几转,用帕子擦着泪,“爷,您来得正好,刚刚我听她们说,朝中大臣都赞同送六妹妹去和亲。您可得想个辙。”
她说得又委屈又可怜,好似要被送去和亲的人是她一般,哭哭啼啼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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