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是糊涂事?”太后捻了捻腕上的佛珠,“哀家还当你是活够了日子,变着法的往阎王爷前报到。”
“一个小小內侍竟也敢认朝廷大员做干儿子!”她狠狠一拍桌,惊得外面的一众宫婢內侍全都哗啦啦跪了一地,“哀家瞧你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忘了本分!”
“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息怒。”王喜哭得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又不敢冒然求情,额头都快被磕出了血。
“也罢,总归是养不熟的奴才,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我慈华宫的人了。哀家已经跟戚贵妃提过,你日后去留,由她定夺。”
“娘娘!”王喜哭得声嘶力竭,还未再求情。就被听令进来的內侍一人扯了一只衣袖,轰了出去。
在这宫里,可没有谁离了谁不能活的说法,总归太后已经饶了他一命。
王喜走得狼狈,却也没拐弯抹角,直直奔向了戚贵妃的玉华殿。
朱色内墙中,嫩黄新绿间,仍有芙蓉花开,牡丹初绽。
*
裴衡止推开院门的时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往常总有女子低声交谈的小院子此刻安安静静,灶房上隐隐有丝黑烟。
郎君心头一跳,几步走近。就瞧见手忙脚乱的小兔子,正舀了水准备倒进着火的锅里。
“小小别动!”
裴衡止惊得声都抖了抖,长臂一伸,先是将呛了一脸黑灰的少女拉到自己身后,又眼疾手快地捞过锅盖压在不断窜着火的锅上。
就连灶炉里的柴火,也被郎君细心挑出。
处理好火势的裴衡止这才松了口气,亲自打了水放在游廊,瞧着默默净手的小兔子,“玉书呢?”
“去买肉了。”冯小小气馁,她真是没什么用,就连炝个葱花都做不好。
“哥哥。”少女抬眸,有些不好意思,“今答应你的面怕是吃不上了。”
她脸蛋上灰扑扑的,唯有眼珠亮晶晶地看过来,裴衡止心尖一软,用手帕浸了水,又拧成半湿。
“没事的,过几日吃也是一样。”总归离他的生辰还有几日,郎君温柔,“先擦擦脸吧。”
他越是和善,冯小小心中越是不得劲。
少女匆匆擦了把脸,很是坚定地起身,纤细的手指攥成拳,与他说道,“我再去试试。”
左右面团还在,就是绵软了些。做不了葱油面,下个鸡蛋汤面应该不难。
冯小小还未迈开步,手腕就被人轻轻拉住。
郎君含笑低眉,拿起洗净的帕子裹了手指,一点点擦在她的额头、眼下和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