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杯浊酒下肚,他便趁玉书出去端菜的功夫,玩笑说等她及笄,若是没有心仪之人,他便照顾她一生一世。
但她一直认他是兄长,自是当他说了醉话,便没有搭理。
恰巧当时漫天烟花,炮竹声声不断。
这一时静谧也就被掩了过去。
如今看来,却是可笑。他究竟打算以一己之力,照拂几人?难不成他的真心,便是如此如此儿戏?
这世间男子,略有名声,如方云寒之辈,尚且许诺平妻之位,何况是世家权贵,豢养美妾歌女者,更是数不胜数。
“那是他们的事。”长指拢在她的耳边,裴衡止垂眸,“你无需听。”
郎君温柔,那双美极的桃花眼中映出个小小的她。
他的目色专注又认真,冯小小面上的愀然倏地褪去,心尖上好似被谁轻轻咬了一口,酸酸涩涩却又带着些许痒。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撇开眼,可贴在裴衡止掌心的面颊,却是渐渐染了粉,继而红啾啾的烫了起来。
在那个预知梦里,他待她极好,或许他是不一样的,毕竟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品行也各不相同。
只不过,冯小小想不通,她一个罪臣孤女,饶是有陛下赦免,成为布衣。
门不当户不对,又如何能嫁进安庆侯府?
除非.
“怎么了?”
自打坐上马车,取下蒙眼黑布,他的小兔子便时不时瞥眼过来。裴衡止自是沉静端坐,大大方方任她偷看,偏他俊俏至极的眉眼间又总有止不住的笑意,无声中便泄露了些许心境。
“裴公子。”压住心头飘忽的猜测,冯小小抿唇,问起了其他,“如今方云寒和徐莹两相对峙,会不会惊动.呀!”
咯噔——
行走平稳的马车忽得颠簸,冯小小一时不察,随即就被颠出了座,直直向前扑了过去。
不等她反应,刚刚还端坐的清俊郎君,长臂一伸,就将人稳稳接进了怀中。
这一扑一倒,原本坐在两侧的小儿女,如今便亲密地叠在一处。
冯小小慌忙挣着要起身,手指才扶住车壁,又是一下颠簸。由于腰间还被裴衡止揽着,失了准的少女这次倒是没颠出去。
只不过,她却觉得,眼下这情形,还不如摔出去,一了百了。
尤其看到那圈清晰印在裴衡止脸上的牙印,还有些晶莹的水泽。
冯小小愈发无地自容,手脚都不知该怎么摆放。
“对,对不住。”
她结结巴巴,想要伸手抹掉留在他面上的口水,眼看手指快要贴上去时,忽得又收了回去。顺手拿起刚刚蒙眼的黑布,郑重道,“我,我帮你擦干净。”
冯小小凑近的手腕颤巍巍发着抖,却没有退缩。
裴衡止乖乖坐着,生怕惊跑了傻乎乎靠近的小兔子。
她惯有的淡香迎面而来,稍稍瞥眼,还能瞧见藏在衣袖中那一截莹白的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