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别走别走,这不就好了嘛,哥常年住在深山老林,过得都不是人的日子,你总得让我享受享受。”
“三个小时!大哥,你都能洗掉两层皮了。”秦吟不自觉提高了音调。
电话那头一阵哗啦啦的水声,萧盛无奈道:“行行行,过来吧。”
秦吟咬牙切齿,却又拿他没办法。
待她进到房间,萧盛只围了条浴巾,正背对着她站在镜子前刮胡子,半长的头发打了卷一齐往后顺,凌乱地耷拉着,露出英气的眉眼。
眉弓处横了道刺眼的疤,破了五官的温润,不笑的时候更显冷锐。
随着刮胡刀上下起伏,半边俊朗的五官已初具形态,再配上宽肩窄臀小麦肌和将近一米九的个头,远瞧着也算养眼,只是身上横七竖八的伤实在不忍直视,行为举止也有些许油腻。
秦吟坐在沙发上等他,闭目养神,暂时拒绝和他对视和对话。
萧盛却不断透过镜子观察她,眉眼带笑,这才多久没见,还真端出一副有钱人的架势了。
环境造人啊。
可说到底,是他一手带大的,稍稍逗几句,就露了原型,还是一样可爱。
“怎么样,那小子还听你的话么?愿意协助我们扳倒他老子了么?”他先起了话头
秦吟揉着太阳穴,不咸不淡的,嗯了声,直入主题,“周聿文在缅北怎么样?”
按道理这只老狐狸被她的假情报诱到缅州躲着早该有动静了,都过去这么久了,却只是吓唬吓唬而已,实在不是他的风格。
萧盛拧了把热毛巾,擦干净脸,嬉笑的神情淡了下来,“你还真以为他是因为你透的消息才去缅州的?这只老狐狸其实早有打算了,上次新的药药效太猛,后遗症很凶,他这是躲起来治疗了,那手术在国内违法,没有医生敢操刀。而且最近国内在严打银行洗钱业务,他的佛脚透漏了消息,让他尽快处理一些坏账,暂时没空搭理你。”
秦吟不屑地笑了笑,还是那句老话,“那就是天意,让他死得更痛苦些。”
萧声直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轻敌。等你手上电竞这波折腾完,就彻底暴露了,到时候他就没这么温情脉脉了。”
秦吟早有准备,一点不带怕的。
她其实并不喜欢一直躲在暗处布局,反而享受正面刚的快感。
萧盛就是因为熟知她的牛脾气,扔下刮胡刀,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你别想在我眼皮底下偷偷回到缅州,老子这次回来就是看着你,周聿文这事我包了,你别给我去送死。”
秦吟不和他争,心里早有筹谋。
萧盛从她的微表情里就能读出她的心思,警告她:“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地很,别给我想有的没的,这件事结束就给我过正常人的日子去。”
秦吟不爽了,直接站起来反驳:“你以为过正常人的日子这么容易,那你自己过一个试试,不都被革职舍弃了,还在做这些有的没的干嘛,享受正常人的生活多好。”
萧盛手叉着腰转过来:“老子烂命一条,死就死了,我说你是不是有病,好日子不过,什么事都喜欢走极端,尽往枪口上撞,嫌自己命长?”
“你才有病,”秦吟毫不留情怼回去,没理也想占三分。
“行,我有病,你想着怎么骂就怎么骂,但这次绝对不可能让你送死,”萧盛也一点不含糊地给她下死令。
秦吟唇线绷紧,偏过头不搭理他,就像小时候那样,一生气就不爱说话。
萧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她不说话。
她要是生气,能一周不跟他说话,还会绝食抗议,也不知这倔脾气谁惯的。
她熬得住,他可熬不住。
以前被她惹毛了,脏话狠话他都撂过,也曾当着她的面摔过碗,但秦吟眼睛都不带眨的。
她天生有股狠劲,深入骨髓,却也容易玉石俱焚。
萧盛以前没有软肋,但自打将秦吟从海上捞起来后就有了,一开始是怕她再寻思,后来是怕她跟着自己在荒山野岭待着哪天丢了小命。
现在则是怕她执念太过,一心赴死。
他不想一见面就争吵,为了缓和气氛,忽然端起了文艺范,字正腔圆地朗诵起来:“你那么憎恨那些人,跟他们斗了那么久,最终却变得和他们一样,人世间没有任何理想值得以这样的沉沦作为代价。”
秦吟怕是自己听错了,大为吃惊地扭过头,直勾勾地盯着他,一脸不可置信:“你什么时候开始读书了?”
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萧盛柜子除了枪,唯一的一本书。
陪了她十多年,封皮都快被翻烂了。
萧盛正经不过一秒,冲她眨眨眼:“这不是你走后我也挺无聊的,就把你以前一直抱在怀里的这本书翻出来看看,你别说,名着就是名着,看了一遍啥也没记住,就记住这一句了。”
他拿指节敲了敲桌面,“你别转移话题,听听人家大作家的名言,听人劝,吃饱饭。”
秦吟扬起脖子,一脸坚定,“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沉沦也值得。”
她心思重,主意深,萧盛知道熬不过,当下没有立刻反驳,却在心里轻诉:
但我不希望你继续沉沦,最后像我一样活得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你要报的仇,我来帮你完成。
哪怕最终要拿命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