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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宝军几天没回大面村,这天早上回来和家人说说话,紧赶慢赶又去知青所。
知青所经过修缮后焕然一新,就连墙面也干净整洁许多,不过,往日午休时间吃饭聊天的知青们此刻却都窝在房里,都拿着纸张在看,边看边吃饭。
高考恢复的消息给了他们希望,就像是黑夜里唯一的光亮,让人有了走下去的动力和勇气。
大面村知青所目前住着六个知青,可惜六人只搞来了两本书,大伙儿只能互相借阅,提前抄书。
徐舒萍正坐在小马扎上抄书,马知青去镇上淘到一本高中数学教材,今天轮到她抄写,数学书就放在木凳上,每个数字都让她熟悉。
咚咚咚
敞开的大门被人敲响。
六名知青只有一个人抬头,马知青见是梁家二小子,起身过去,“梁宝军同志,有事儿吗?”
听到梁宝军三个字,徐舒萍条件反射般抬头看过去,正好和他视线交汇,慌忙又低下头。
“哦,我找...徐舒萍同志,大队长说让她去公社接电话。”
“徐舒萍,你电话。”马知青招呼一声回去继续吃饭。
电话?徐舒萍放下纸笔,将信将疑往外走,谁会这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家人还在接受改造,轻易碰不了电话,两边一直都是书信往来的。
“梁宝军同志,谁给我打的电话啊?”
走了几百米,午休时间没人,梁宝军才扭头告诉她,“没人给你打电话。”
“你,你干嘛骗人啊?”徐舒萍说出口就后悔了,她瞬间明白。
“这不我好一阵没回来嘛,想见见你,不这么说对你影响不好。”
徐舒萍觉得这人脸皮可太厚了,回回都能把想见你这种话挂在耳边。
梁宝军看着徐舒萍腮边变得绯红,心知自己太直白了!
自己可不能在人面前留下个吊儿郎当的模样,想到刚刚见着徐舒萍在抄写什么,立马转移话题,“你刚刚在写什么啊?看起来可认真。”
“抄题呢。”徐舒萍知道梁宝军只上到小学,特意补充一句,“高考不是恢复了嘛,我们都想考回去,不过现在教材不好找,马哥废了老大劲才弄来两本。”
知青们近日来是白天上工,午休和晚上休息时间都在努力复习,就盼着一个月后的高考。
“哦哦,回去?”梁宝军听到这个词儿有些恍惚,他知道徐舒萍以前念书成绩不错,要是真能考上大学回城当真是好事,挺好一小姑娘在地里干活,确实白糟了。
不过要是回城了,两人想见面就难了。
收敛心神,梁宝军看着徐舒萍眼里对高考的炽热,倒也希望她愿望实现,“你想要什么书?我帮你找找看。”
“真的?”徐舒萍眼睛亮晶晶,忙不迭说了一串书名给他。
回到梁家,宋春花和梁宝英在厨房做饭,梁宝玲在院里写作业,她弓着背头埋得很低。
“你再低下去能掉书里去。”
抬头看一眼二哥,梁宝玲又低头继续写,“二哥你不懂我们初一学生的苦!”
“哟,这还拿腔拿调了是吧!”梁宝军一屁股坐到小妹旁边,看着她的字,好像真比以前能入眼了些,每天练篇字真挺有用。
“你不要打扰我写作业。”梁宝玲嫌弃地看二哥一眼,不是她太好学,是老母亲上回听三姐说了城里学生的事情,眼馋呢,现在竟然每天盯起小女儿的作业。
“行行行,你继续努力。”梁宝军准备起身,想起什么又一屁股坐下,“宝玲啊,你说说看,二哥能考大学不?”
这回高考不是都说了嘛,谁都能报名都能考!
这回梁宝玲反应大了,猛地抬头看向二哥,小嘴张得像是能吞下整颗鸡蛋,二哥可是小学没毕业的呀,“二哥,你别开玩笑了,你要是能考上,我就能考上京大!”
京大是最好的大学,久负盛名,难度可想而知。
梁宝军:“...这谁家的妹子,欠揍!”
......
第二天,有自知之明的梁宝军早把参加高考的事儿抛在九霄云外,自己有几斤几两谁不清楚,天生就不是拿笔杆子的料。
他搞到介绍信进了趟城,先去汽水厂晃荡一圈,又找在黑市倒腾的兄弟搞来几本书,徐舒萍知道现在书籍紧缺,全市乃至全国都在找,也不敢挑拣什么,能有就不错了。
扛着一麻袋书,梁宝军又去供销社买了两罐麦乳精一斤桃酥去月牙胡同看看宝珍。
上回他来还是送家里的一只老母鸡和二十个鸡蛋过来,今天他是花自己的钱给宝珍买点营养品。
周云热情接待他,要给他泡壶茶,梁宝军哪能麻烦奶奶,倒是自来熟地倒了温水喝。
“哥,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梁宝珍以为二哥真在镇上找了工作,虽说比在地里刨食强,可一个月工资顶替就十多二十,哪能这么买东西。“你不攒老婆本了?”
她是知道二哥和徐知青的事情,两人都有意,可又碍着距离。
“攒的老婆本在这儿呢。”梁宝军拍拍麻袋,拍在一堆书籍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堆书自然不贵,但是珍贵!距离高考时间太紧,能想法子搞到书籍的都是有些门路的。
“你和徐知青最近怎么样?”梁宝珍关心两句,也不知道二哥能不能感情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