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絮听着他的心跳速度很缓慢。
她忍受这种难捱,慢慢地……她的手往他靴子摸去,轻轻抽出匕首,她冷脸扬手,猛地刺进他的身体。
蹇磬吃痛惊醒,顺着匕首往上,摸到她的手。
婧絮被他冷冰冰的手摸得吓了跳,火炭落手般慌忙抽手缩走。
她本来该捅进去后左右划拉的,但不知道为何他平静地摸来,把她吓到了。
这种诡异的平静。
莫名骇人。
蹇磬无声地叹息一声,闭了眼,他此刻真的很疲累,女女真是一点不安生。
他握住把手把匕首扯出来,血涌出来,他撕下耳后的皮肉覆盖在伤口便不再动了。
闭上眼继续休息。
婧絮刚开始还听见细碎的声音,之后便没了动静。
他睡了?还是死了?
婧絮不敢确定,等了好久,凭着直觉慢慢靠过去,她想看看他死没,却把不清方位,试探着抬手,摸到他的胳膊。
正要摸上去,被他轻轻握住手,他含糊呓语:“女女,乖,让我再睡会儿……一小会儿……”
婧絮缩回来。
她早该想到的,蝼蚁般的东西命都硬得很。
婧絮自己也乏得很,失了仙障她精神不济,也需要休息,但和这个东西在一起她根本不敢睡,警惕了会儿,实在熬不住睡了过去。
她梦见自己穿着晚霞织就的流仙裙飞在漫天的樱花林上空,她雪白的裙角拂过盛开的樱花,慢慢地被染上绯色。
忽然被人拉住裙角,那绯色不断往上蔓延,越来越多,越来越红,她扯住裙摆想躲,却被人握住脚腕,狠狠把她从空中拽下来,她被他禁锢在怀里怎么也逃不了。
婧絮睡得不安生,蹇磬搂她在怀里轻轻哄着,她猝然惊醒,茫然了会儿,劈手就打在他脸上。
蹇磬没躲,让她打着发气,但她坏心地摁压他的伤处,被他止住了。
“女女,很疼的。”
婧絮笑了,笑声清脆悦耳,张嘴却吐出恶毒的字眼:“下作东西,不就是让你疼?若你能死在这儿就最好了!”
蹇磬听她笑也跟着染上笑意,“那不能,我死了女女怎么办。”
婧絮挑眉:“你该不会觉得我会感谢你吧?”
蹇磬摇摇头,“女女讨厌我,我知道。”
婧絮猛地抠进他的伤处,狰狞道:“岂止是讨厌!是恨不得把你剁碎了!”
蹇磬侧过脸,没再应她的话。
两人沉默了会儿。
婧絮开口道:“还要在这鬼地方呆多久?”
蹇磬道:“还得几日吧,若是出去被巨山姥姥抓住,你我难逃一死。”
婧絮不再说话了,靠墙闭了眼。
她坚持这么久,不会轻易言败。
她迟早会回到父君母君身边,做回那个无忧无虑的散仙。
忽然她的脚被他轻轻握住,“女女,你叫什么名字。”
婧絮厌烦地蹬开他,不说话。
蹇磬好脾气地笑了笑,凑近她一点,“女女,我叫蹇磬,蹇……就是这个……”他拉过她的手扳直了要在她手心写字。
婧絮使劲儿往回抽,但蹇磬力道用得大,她抽不出来,吐出口恶气瞪他模糊的影子。
蹇磬狠狠捏着她的手,在她手心反反复复地写了好几次,“蹇磬,记住了吗?”
婧絮现在手无缚鸡之力不能杀他,嘴上却不放过任何贬低他的机会,“蜥蜴也有配名字?你叫什么管我什么事,等我出去,谁在乎你个下作东西!”
蹇磬脸上冷下来,“你出去想做什么?”他逼近她,低声道:“你想走?”
婧絮见他终于生气了,心头畅快,“难不成还要留下来和你这种下三滥的玩意儿一起呆?我看你一眼都嫌恶心!”
蹇磬没有说话,也没有其他动作。
他似乎并没看她,婧絮却直觉他应该生气了,周围气压很低,就像冷血动物静谧沉默的时候。
她忽然有点怕。
如今她根本没有自保能力,全靠着这个下三滥的东西才能活……
呵,婧絮自嘲地扯起脸皮笑了下,她可真是可悲。
但……只要撑过这里,逃出天日,但凡找到一个庙宇,她都能通灵其他仙人向父君母君求救。
虽然知道自己的命捏在他手上,但倔强的婧絮断不会对他低头。
两厢沉默。
黑暗里,时间似乎被拉长。
蹇磬忽然动了动,似乎调整了个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