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花了一万多,他惊得瞪大眼睛,还是果断掏出钱包刷了卡,再若无其事地回去。
盛阳吃得很开心,虽然大部分菜没动多少。因为是包场,老板和厨师又出来跟她聊了聊,询问今天的菜品如何,体验好不好。
林朗一直等到他们离开才上前。盛阳问他怎么那么慢,他言简意赅:“社恐。”
这两个字从他嘴里吐出来分外可爱。
她哈哈大笑起来,他与不熟的人相处的时候确实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但她很确信,他从一开始便对她很亲切,这点令她倍感愉悦。
临走时她被告知账单已经结过了。她快走几步跟上前面的身影,小声埋怨道:“都说了我请。”
他忽然顿住,令她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背。
他赌气道:“我请得起。”语气像个小孩子。
盛阳扑哧笑出声,觉得他实在是可爱至极。
他们吃得饱,盛阳便提议,如果不着急回去,可以在这附近逛一逛消消食。
林朗没拒绝,两个人并肩散步,走着走着手就碰到了一起。
盛阳的心跳得很快,她不是第一次恋爱了,但这若有似无地触碰还是令她面红耳热。
林朗也没好多少,他试探着想抓住她的手,又害羞地收回来,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这是我小时候住的地方。”走到一处高门大院,盛阳默默地说。
她家世显赫,在这么寸土寸金的地方一住许多年也不奇怪。
她见他在门口伫立良久,便一时兴起问他:“要不要进去看看?”
他错愕:“能进?”
她神秘一笑,带着他七扭八拐地走到一个墙角,一人多高的杂草下居然掩着一道小门。
她试探地推了推,门居然没锁,便领着他猫着腰从底下钻过去。
“我小时候调皮,经常回家晚了又怕挨骂,便跟刘妈妈说好了,我要是晚上没回来叫她给我留个小门。”她解释道。
后来他们搬走了,小门被杂草掩盖,也没有人注意到这里。
她领着他四处转悠,谢家的老宅很大,值钱的古董几乎都搬走了,只留下一些旧式家具和泛黄了的字画。
他伫立在一张工笔画美人图前,美人雍容华贵,云鬓花颜金步摇,正凭栏远眺。旁边写了一行簪花小楷:“谢盛阳于二零零九 家中。”
他有些惊讶:“你画的?”
她笑得谦虚:“隔壁院的老爷爷是个很有名的画家,小时候跟他学过几年。”
她住在这种地方,邻居自然都是一些文化大家。
“我画得不好,”她上前仔细指着:“这里,这里,笔触都太生硬了。”
他看不出来,只是微笑赞叹:“我觉得很美。”
她表情羞涩,犹犹豫豫地开口道:“小孩子不是总爱幻想嘛,有天做梦,梦见自己真成了公主,过了长长的一生,醒来就画下来了……”
林朗便顺嘴问她:“那你成了公主是什么样的?”
她愣了一下,旋即坏笑着凑到他耳边说道:“我梦见我收了一堆男宠……”
不愧是谢盛阳。
她拉着他到了别处,又讲了许多小时候的故事,谢准这个讨厌的名字却是怎么都避不开。
“他是你哥哥?”他偶尔看新闻,略有印象。
盛阳不方便跟他讲其中的隐情,只含糊着默认了。
林朗低低地说:“你哥哥对你很好。”
他看的新闻全是粉饰太平后的,所以林郎不知道他们之间已经闹到了白热化阶段。
她不愿再谈这个话题,于是开口问:“你和顾舒叶怎么认识的?”
“一开始是邻居,后来聚会的时候意外地去了他的酒吧,就慢慢熟悉起来了。”林朗解释道。
盛阳竟然不知道顾舒叶还在大学城开了酒吧,眼看着时间还早,现在就是开门营业的好时机,“不如过去瞧瞧?”她跃跃欲试。
林朗看了手表拒绝了,“我明早还有一节课。”
盛阳有些失望,只好先开车送他回家,再要了地址自己找过去。
顾舒叶的酒吧有些偏,怪不得人气不太旺。他今日不在,用脚趾头想也是被困在了公司。有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在台上幽幽唱着歌,曲调破碎,嗓音嘶哑。盛阳点了杯长岛冰茶慢慢啜着,听了一会摇摇头准备走掉。
有人在麦克风里喊她:“苏阳,苏阳。”
她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假名字。
她困惑地看向台上,才发现在五颜六色的灯光下,戴着鸭舌帽的那位驻唱歌手居然是韩正。他帽子压得很低,额前的碎发刚好遮住眼睛,所以她一进门没认出他。
“小朋友——”她在台下大声叫他,“你明早还有课!”
韩正斜斜地笑了一下,拿着话筒神采飞扬地说道:“第一,我不叫小朋友;第二,我明早不上课,第叁,这首《可爱女人》送给苏阳。”
台下有人吹口哨,拍着手大声起哄。
前奏响起,整个酒吧的灯光顿时暗了下来,只有一束光打在韩正身上,衬着认真唱歌的他格外引人注目。
“漂亮的让我面红的可爱女人。”
“温柔的让我心疼的可爱女人。”
“聪明的让我感动的可爱女人。”
“坏坏的让我疯狂的可爱女人。”
长岛冰茶的后劲上来了,盛阳心里升腾起奇异的愉悦感。眼前人影重迭,慢慢与她记忆中的脸映在一起。台上的某个人蹲下来,伸手揽住她的脖子拉近,她扬起头接了一个漫长的吻。耳边不断响起起哄和喝彩的喧闹声,她拽着某人的衣领,把他死死薅下台,不知怎么摇摇晃晃回了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