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坪早起的人看到这一车子的人,都羡慕不已:“老篾匠家越来越兴旺了,陆成华买上拖拉机了。”
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子跟在拖拉机后面跑,“哦!哦!哦!”地怪叫着。
盛子越坐在车厢边沿,感觉屁股底下像是安装了一个不断上下翻滚的泵,颠得全身都在抖。她悄悄欠了欠身,把手掌垫在屁股底下,想舒缓一下这震动。却不料这股震动从手掌沿着胳膊一直往上走,到最后连牙齿都在抖——
咯咯咯咯噔……
从陆家坪到县城,将拖拉机停在水利局,一大家子人歇了口气继续出发,坐绿皮火车到省城,一直折腾到傍晚五点多才到达陆桂叶居住的铁路小区。
时隔四年再来,盛子越看这水泥路两旁绿树成荫,花坛里依然月季盛开,只是房子旧了些,树荫更深了些。
一路奔波,大家走进单元楼,还没靠近,就听到一阵女人尖利的叫声——这声音?
这尖利的叫声里饱含着痛苦、愤怒、隐忍,仿佛一把长剑划过徐云英的心,她飞速开始奔跑,瞬间超过最矫健的陆星华,冲在了最前面。
“哐!哐!哐!”徐云英抬起拳头开始砸门。几年没来,一楼住户都加了一道防盗铁门,那道刷着绿漆的铁门被砸得梆梆地响,在楼道引起一阵回音。
正是周末,家家户户都紧锁房门在屋里做饭,听到这大的动静,有人悄悄打开门想看个究竟,却被一把扯了回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还丢下一句:“别人家的闲事,少管。”
这城里什么都好,就是家属楼里家家户户各自为政,互不干涉,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如果是县城里,早就窜出一堆人来看热闹了。
盛子越侧耳倾听,门里娃娃的哭声依然响亮,但桂叶那一声尖叫却戛然而止。徐云英大吼道:“开门!开门!”
陆星华赶了上来,一脚就踹了上去,铁门发出哐啷巨响,震得门框的墙皮子掉落一大片。
屋里传来吴德烦躁的声音:“谁啊?强盗一样!”一阵踢嗒踢嗒的声响之后,里面的夹板木门打开了。
隔着铁门栏杆,吴德看到眼前人,瞳孔瞬间一缩,张口结舌:“妈……哥……你们怎么来了?”该死,怎么这个时候桂叶的娘家人出现了?
徐云英厉声道:“吴德!桂叶呢?快开门!”
吴德呆呆地站在门口,下意识地向屋里看了看,结结巴巴地说:“不,不在家,她上班去了。”
徐云英深吸了一口气:“不管她在不在,妈来了,总要开门请我进来吧?”
吴德的表情很是仓皇,眼神游离:“不,不好意思,我刚下班回来要睡觉,不能招待你们,你们去卫生所找桂叶吧。”
看他死活不肯开门,陆星华心头火起,怒吼道:“吴德!你搞什么鬼?明明刚才我们听到桂叶在屋里叫,你为什么不肯让我们进门?快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