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代表着整个城市真正进入过年的节奏,瑞津一向很重视小年这一天,几乎家家户户都要聚在家里吃团圆饭。
必须要吃上一盘圆滚滚、胖乎乎的羊肉饺子。
预示着新的一年扬眉吐气。
宋枳最近忙昏了头,餐餐都由陈倾时来做。自从移交了做饭大权和宋桃花监护权后,陈倾时似乎很少出去吃饭了。
在家里看电视也要因为她的工作默默调了静音。
宋枳心里有些内疚,原本答应嘉一姐照顾她弟弟来换取免收房租,到头来却不知道是谁在照顾谁。
“家里有没有羊肉?”宋枳挽起袖子,“晚上我来包饺子好不好。”
“饺子下午已经包好了。”陈倾时站起身,几步走到冰箱边,倚着流理台,难得的贤良淑德,“你先去洗个澡,等下就可以吃饭。”
宋枳确实两天没洗澡了,身上汗津津的不舒服。今天又是小年,按惯例也是要洗澡的,洗得干干净净准备迎接新一年。
她回到卧室,翻出换洗睡衣,开了浴室里暖融融的热风,这才走进浴室。
另一边,陈倾时单手插着裤袋,一脸冷酷地盯着开水锅里翻腾的饺子。
小狗咩咩背上驮着宋桃花,蹲在陈倾时脚边,乖巧地等着陈倾时给它们放饭。
说来也怪,咩咩和宋桃花既有物种隔离,又有生殖隔离,偏偏一狗一龟相处极为融洽。咩咩不嫌宋桃花爬的慢,甚至会趴在地上让宋桃花抓着它的毛慢慢往上爬,现在咩咩和宋桃花还要一起吃饭,哪只的饭没来,另一只也绝对不会吃。
“咩咩,你是公的。”陈倾时瞥了小狗一眼,嫌弃地说,“宋桃花也是公的。”
“物种不对,性别也不匹配。”陈倾时哼了声,“你们又是何必。”
很显然它们听不懂。
陈倾时意欲继续跟它们讲道理时,屋内所有的灯瞬间全部熄灭了。
只一瞬间,陈倾时迅速关闭煤气灶,转身朝宋枳的房间跑去。
宋枳原本在暖风下舒舒服服地洗热水澡,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停电,她只能凭借记忆胡乱地关闭淋浴开关,然后便湿淋淋地站在黑暗中不敢动弹。
她忘记随手把换洗衣服放在哪里,也找不到自己的浴巾。洗澡前宋枳拉上了窗帘,现在整个屋子里一点亮光都没有。
夜盲症在黑暗里寸步难行。
皮肤上的水汽渐渐蒸发,宋枳感觉到有点冷,正想鼓起勇气试探着朝外走一走时,听到陈倾时的声音。
“宋枳。”陈倾时语气冷静,“说下你的位置。”
“我在浴室”宋枳听到房门开了又关,心中一阵慌张,朝外面喊,“我,我还没穿好衣服,你别过来!”
那边似乎沉默了几秒。
“你倒是想得美。”陈倾时轻笑了声,“饺子好了,准备吃饭。”
“……”宋枳胡乱摸索着套了一条睡裙,走出浴室时发现外面光线更暗。
如果说浴室里还有一点微乎其微的玻璃反光,浴室之外仿佛已经被黑暗包围了。
最起码在宋枳的眼中是这样。
“这边。”宋枳听到陈倾时懒洋洋的声音。
啪的一声脆响,一簇小小的火光在黑暗中骤然亮起,成了整个屋子里唯一的光源。
透过抖动的火苗,宋枳看见陈倾时被黑暗模糊的脸庞。五官的影子都是朦胧的,唯独那双瞳色浅浅的眼睛,在这样的环境里格外明亮惑人,眼底漾着清透的闪闪微光。
在陈倾时眼里,一切又都不太一样。
眼前的女生穿着棉布质地的宽松吊带裙,只有细胳膊细腿露在外面,濡湿的长发没有盘起,随意披着,水珠一点点渗入棉布裙里,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
那些水痕在曲线凹凸处格外明显,浓浓淡淡,让人挪不开眼。
惊慌,胆怯,羞赧。
陈倾时没在同一个人脸上见过如此丰富的表情。
尤其映在打火机跳跃的火焰中,更显得那双鹿眼生动活泼,像一泉并搅乱了叮叮咚咚的春水。
泛着湿意水气的眼睛离陈倾时越来越近,直到站在他面前。
与他共享同一团火焰。
从初见时开始,宋枳就知道陈倾时身高腿长,肩宽胯窄,是很标准甚至非常稀有的男性身材。
这种感觉在黑暗中,尤为明显。
陈倾时的手指按压着打火机的开关,让那一小簇火在他们之间持续不断地贡献光源和热量。
宋枳本是看不清楚的,但在火焰的照料下也能够影影绰绰地看见些轮廓。
陈倾时很高,站在门边要垂着头和她讲话。
陈倾时肩膀很宽,近距离观察下,宋枳猜测他的骨架可能比她的两倍还要粗大。他的身影完完全全地笼罩着宋枳,在这种让人惶恐的黑暗中,居然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陈倾时,很好看。
在隐隐火光下,锋利倨傲而又散漫随性的眉眼,此时也显出几分人间烟火的温柔气。
“看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