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长发贴在薄背,汗意将之打湿,只能挽成发髻枕在脑后, 却又随世界秩序的扭曲颠簸而松垮, 直至雨水初霁, 天边泛起鱼肚白, 骨软筋麻的四肢和骨架才在疲意中陷入沉睡。
雨水过后,是个难得的晴天。
湛蓝的天碧空如洗,蝉鸣鸟叫是扰乱清梦的第一声闹铃。
多亏段斯野起来后特意调试了空调温度, 又帮时柚把被子掖好,时柚醒后才没有感觉到冷。
瘦白的两条小腿在被子乱蹬几下, 又摊煎饼似的打了两个不情愿的滚,她才慢吞吞地伸出胳膊, 拿起一直在吵的手机。
揉着惺忪睡眼,时柚点开微信。
以为是学校那边又有什么通知,结果没有, 全是绘梦工作室,新来的组长一大早就催命似的问她进度。
进度个屁的进度, 这几天时柚忙得跟鬼打墙似的,她只存了两话, 后面的都没动笔, 搞得好好的春风一度的心情都跟着乱套。
叹了口气,时柚认命地坐起身给组长回信息。
洗过澡换好正装的段斯野就在这会儿从衣帽间里系着袖口出来。
见小姑娘雪白的两条手臂曝露在空气里, 男人没好气地啧了声, 拿过沙发上的毯子, 坐在她身边, 像模像样地给她盖住,顺便遮住锁骨下那一小片若隐若现的起伏。
就好像那是他独属的宝藏,不许随便展出。
感受到男人的环抱,时柚敲字的动作一顿。
他不来还好。
一来她心思都乱了。
耷拉着嘴角,时柚怏怏不乐地看着段斯野,眼神却好像在撒娇,“都怪你,我工作完不成被骂了。”
昨晚还黑心肝的男人,这会儿倒是衬衫西裤大长腿,穿得跟斯文败类似的。
段斯野煞有介事地捏着她的下巴尖,似笑非笑,“你确定怪我?”
他抑扬顿挫,“昨天是谁勾引的谁?”
……苍!天!
被他这么一提,时柚大脑瞬间充血,然后就开始回放画面,卧室浴池客厅,简直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好一个得了便宜还卖乖。
时柚面色羞赧地瞪他,“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让你没有女朋友。”
瞧着小姑娘素面朝天却仍旧能让人悸动的那张脸,段斯野低笑,“难道不是因为我馋你太久,你又太诱人?”
这夸奖把人忽悠得五迷三道。
话语刚落,段斯野便俯首亲上时柚的唇。
情难自禁的念头使然。
小姑娘下意识地闭上眼,迎合地亲了两下,又红着脸把他推开,“别……我还没刷牙。”
段斯野嗯了声,“你是甜的。”
知道这男人哄人有一套,时柚抖了下嘴角,咕哝道,“油腔滑调。”
说着,便拿起放搭在床头柜上的睡裙,对段斯野义正严词道,“你出去,我要换衣服洗澡了。”
段斯野挑挑眉,那表情好像在说——有哪里我没看过么。
在他那儿是这么个道理。
但在时柚却行不通。
小姑娘脸皮薄,昨晚已是极限,此刻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她才不要让段斯野阴谋得逞,于是再三强调下,段斯野只能依着她老老实实回避。
重新来到浴室。
时柚给自己洗了个漫长又细致的澡。
明明是私人领地,又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回想,可她心情依旧难以平复,特别是看到昨晚双手撑过的墙壁。
光可鉴人的大理石瓷砖上,还残留着她沾染泡沫的两只手印,像是记录她为了站稳有多努力。
不过,她再怎么努力,也比不过段斯野天赋过人。
才第二次,就已经知道什么叫碾碎揉开,怎么能推至抛物线的顶端,再骤然失重。
“……”
或许是被热汽蒸腾。
时柚心头涌上燥意,抽出纸巾将墙面擦干净,而后才洗好出来,回到次卧找了套干净的衣服换上。
这会儿,周特助已经送完早餐走了。
段斯野正长腿交叠,落坐在长方形餐桌上优雅端矜地喝着咖啡,一面开着视频会议。
时柚看到这一幕时倏然有些恍惚。
她仿佛看到第一次见面的段斯野,也是白衫清隽,黑发朗眸,但现在两人的关系却俨然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