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殊那时正和林放闹脾气,到死也不知他竟是被岭南军抓走的,且区区百十来个校尉根本奈何不了他,林放早就逃走,后来却因为自己被捕入狱,林放才去又复返,心甘情愿戴上枷锁。
“孩儿委身于他吃了不少苦,不如将他赐给我?”
林晛不言,原本不保胜算的林峥没想到自家兄弟竟自毁前程,单独问话道:“你当真要一意孤行至此?那余氏余孽是你什么人……”
林放深思片刻,反倒笑了起来。
“兄长发问前,我原是没仔细思量的。我与余殊虽默契,却到底隔了家国利害,兄长今日一问,我却发觉自己已离不了他了。”
他人微言轻,最终谈判失败,只以放弃世子之尊的允诺,得了兄长的准允送余殊一口好棺材。
直到那一刻,林放才算是真正的放松下来。
余殊只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苟且偷生,却不知林放为他承受了这般多冷眼。
他此生最无助的两个时刻,大概就是九岁那年背着父兄打开城门,和十九岁时的与虎谋皮。
前一次他换来了岭南短暂的和平,后一次赔上了自己一辈子。
叛军营帐中下令处死余殊时,林放备了假死的药亲自行刑,他早已计划好一切带着余殊远走高飞,只是他未进牢狱时噩耗已传来,说是余殊自尽了。
读到最后一页时,余殊像是眼中进了沙子,涩涩的发干,却没有眼泪流出来。
林放将车停在路边,待他缓了一阵后才问道:“要不要给你抱会儿?”
他目光直视前方,语气轻松,像是在故意调解气氛。
余殊靠在林放肩上时,眼前才逐渐湿润起来。
林放的肩膀可靠得很,像是为他量身定做似的长成了这般,得以在他情难自抑时有人可依。
“若那时我早去一刻,待你醒过来,发觉了真相,会不会给我个机会与我一块儿走?”林放问。
“不会。”余殊开玩笑道,“我若在狱中见到你来送我,断然贪心得不肯走,怕不是要一把将毒酒扬了,与狱卒拼命。再不济,也不肯独死,怎么都要拉你一道下地狱。”
外头暮色西沉,远边的天空被泼上了橘红色的颜料,映出余殊脸庞一片红云。
余殊笑眼弯弯地看着林放,眼中似有落日余晖的光耀。
每当望向他的时候,似乎都能将消沉的意志、苦痛的不甘,一并忘却了,只想与他天长地久地厮守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这本写到这里就先告一段落啦,谢谢大家的阅读和陪伴,殊殊和放放最终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大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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