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01.

《洗牌》的票房销售呈现爆炸性增长。

顾白的一番操作,弄巧成拙，让《洗牌》的人气越来越高。

而官方还特地说了警惕虚假宣传，接着还表扬了银河传媒知错就改的行为。

对此,顾白脑袋嗡嗡的。

整个《洗牌》剧组都沉浸在这高额利润中,他们喜气洋洋地在公司里乱窜。

顾白却感到了头痛。

随着春节的临近,顾白决定暂时逃离这一切。他回到了老家，远离城市喧嚣的地方。而且他的父母喜欢打击式教育，而他现在喜欢听打击人的话。这何尝不是一种双向奔赴。

他给家里人、亲戚带了一大堆礼物,其中给妹妹顾清带的东西最多。偶尔看到什么想给妹妹留着，久而久之就攒了一大堆了。

他和妹妹顾清有段时间不见了,暑假时候他回家，妹妹去横店玩耍了,后来回家几次妹妹则在外地上学。

家里的年味很足,刚回家后顾清就拉着他去乡下“烧田”。

《照田蚕行》里说，腊月二十五日夜,村子里的人用各种竹支麻秸什么点燃火炬,“烂然遍野,以祈丝谷”。简单来说和很多习俗的用意一样——祈福。

晚上的‘烧田’活动其实大人参加的并不是很多，一般都是小孩子在玩耍。

到了村边的田野已经有一些村民聚集在一起了，顾白大多数只是看着面熟。顾白的父母已经开始和村民聊天了，顾白就和自己妹妹点燃火把四处乱窜。

“可惜今年没下雪。”妹妹顾清说，“下雪的话会更有年味。”

顾白随便乱扯：“要不我联系一下给咱这儿人工降雪吧。”在顾白前世,有个乙女游戏的角色圣诞过生日,然后有该角色粉丝富婆在上海给搞了场人工降雪。顾白当时知道这事儿后非常震撼,只觉得有钱人真的是太会玩儿了。

顾清：“啥？人工学，用化肥吗？”

顾白：“啥化肥？”

然后顾清就聊起来了。

她今年暑假去横店不是为了旅游，而是跑去横店当群演体验生活。

很多人都有个荧幕梦的,但一般大家都能清楚认识到这只是个梦境。

因为顾白的工作，所以这个梦离顾清近了一些。顾清当时琢磨万一自己是有演戏天赋，再加上有个哥哥，那岂不是当场起飞。

结果自己没有。

没有就没有吧，过去体验一波生活也好。

顾清也没想着给自己哥哥说给自己安排个角色什么的，她网上冲浪挺多，知道顾白风评这些年起起伏伏的。她担心这样做了被人扒出来反倒给哥哥添麻烦，而且她也认为自己受不了那些可能而来的网暴。

“我是事先做好心理准备的，知道当群演是个苦差事，但当时和同学就是娱乐体验一下，又不是为了赚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也行。”顾清说：“吃的其实还凑合，昼

夜颠倒也还行，就是有很多完全想象不到的东西。我给你说哥，我这才知道群演的衣服基本上是完全不洗的！我的天哪！”

顾白听了后吃了一惊：“啊？完全不洗？”

顾清：“就古装剧的那些衣服，夏天，里面几乎都是湿哒哒的，汗臭味，到处都是汗臭味。”

顾白：“那有鼻炎的人去了岂不是直接炸了。”

顾清：“我有个同学有鼻炎挺好的，至少闻不到味。但她犯荨麻疹了，衣服太脏了。”

顾白：“……我觉得你们还是别体验了。”

顾白从业多年还真不知道这么逆天的事，他还以为剧组群演衣服偶尔洗一下呢。每次他那边剧组开了后他都要求用新衣服，或者新衣服故意作旧的，为的是多花钱。

顾清：“是啊，我听说大部分剧组完全不洗。夏天就各种味道啊，虽然里面穿了自己衣服，但总会接触到皮肤，而且我另个同学还染上脚气了，回去治了几个月。”

顾白：“那的确太恶心了……”

顾清：“我硬着头皮干了几天，寻思怎么也坚持一个月吧。后来我拿了个衣服，上面有一滩尿，卧槽，我是完全受不了了，不到半个月我就润了。”

顾白：“……跑得好。”

接着顾清说道：“然后就说那个人工雪的事儿，当时是我第二场接到的戏，所以我撑过来了，现在想想真的是……哥你知道他们用什么造雪吗？”

顾白：“超吸水性聚合物，这个我知道。”

顾清瞠目结舌：“你……啥玩意儿？”

顾白：“就是SAP，比较常见的是尿布的吸水层里，吸了百倍重量的水后就看起来像雪一样了。SAP再加上后期数字制作，效果就很好了。”

顾清：“额，好吧，你的电影都是大投资。这种人工雪是比较贵和安全的吧。”

顾白：“是的。”

顾白在花钱方面真的是不遗余力，曾经为了花钱，他试图将冬天所有雪景都后期做出来，结果迎来了导演‘你是沙雕吗’‘顾总一定是在开玩笑’‘哈哈哈？’这类的眼神后，顾白只好作罢了。

顾白：“或者也可以用合成纤维的纤维雪，这个的好处是可以提供定制服务，比如说雪花大小形状反光率什么的。我比较喜欢这种。”因为这种更贵。

顾清咋舌：“怪不得哥你的电影票房高呢，原来还有这些考虑……”

顾白：“……”

顾白被自己的妹妹重创了。

现在想想的确是这样，这些细节都这么抠了，电影的效果看起来自然就好了。

而且自己电影常常被评价全员演技爆表什么的，在自己砸钱拉满的攻势下，无论是配角还是群演都非常认真地在表演，他们都知道这种剧组难得。

顾白：“……你，你继续说，别提我的事，放假呢，不谈工作。”

“哈哈哈好的！”顾清：“我跟的几个剧组，我给你说，他们用尿素！还有用玉米芯造的泡

沫！”

顾白：“啊？”

顾清：“用尿素那场戏简直了，幸亏我演的是站在门里的丫鬟。所有人眼睛都红红的，那个刺鼻味儿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是噩梦。”

顾白：“卧槽，你们会中毒吧？”

顾清：“可不是嘛，剧组给我们每个人发了个纸，但这有啥用啊。然后就是他们还有用玉米芯造的泡沫当雪的，那个是易燃品，而且吸附力强。”

顾白：“真吓人……

这就是所谓的行业内乱象了，一些现实触目惊心。明星们高额的片酬与群演微薄的收入和糟糕处境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何整治它需要出台相应的法规政策……唉这些剧组，有钱请那么高片酬的明星，没钱把这些整一整。哪怕拿出明星十分之一片酬，都能把群演的待遇提高一大截了。

而且除了对群众演员不好以外，这些东西滥用的话还会污染环境。

这种行为不仅见于小剧组，还包括一些大剧组。

在顾白前世，就有《致青春》剧组在南航拍摄时用硫酸镁造雪，将几颗珍贵的水杉树弄枯萎的事儿；《无极》剧组对环境的破坏更是，从圆明园到香格里拉又到内蒙；《红河谷》炸卡诺拉冰川，而且这个冰川在藏族文化中扮演着重要的地位……诸如此类的事情不是一两件。

想到这，顾白感觉身上多了些责任感。

他知道自己几乎以一己之力改变了行业很多事情。

也不知道能不能改变更多。

秦子亭打来了电话，顾白和他视频，给秦子亭看火光跳跃的夜晚田野，和秦子亭说了自己和妹妹聊天后的一些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