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什么了?”
“事发一天前,全村人就全都被疏散了。现在问不出有什么蹊跷事,大家都不太想开口。”
陈晟自言自语:“全村啊。”
“晟哥,别查了,不只是cia,听我舅的意思,好像军方也参与了。”电话另一头的贺商希劝道。
“我知道了,不查了,我能查出个什么来?
“……不过等明天早上见个面,你把王喜上和徐审诚审讯的过程再跟我讲一遍。”
曾丽急得要哭出来,用力拽陈晟的袖子。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陈晟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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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集体视频会议中,十六人组内部分成了两派。
在绝大部分人都同意——短期内难以解决该“副作用”的情况下,以王惠成和童秩迪为首的大部分研究员提议立即召回部分机器,给外界一个交代;以方岐为首的少部分人反对召回,因为最有可能的原因显然是算法缺陷或者系统性问题,而非硬件设备故障。周若眉没有明确表态。
方岐强调,在二月份的时候就有类似的报告,但数量很少,直到几个月后才规模性爆发,很可能是算法不足造成误诊误疗的长期累积。而所有已售出的批号都有在库样品,就算要硬件检修也不必召回,那样只会造成难以估量的恐慌和舆论压力。现在最好以“可控的副作用”为名,继续压低问题的影响,等待研究区尽快排查出具体原因。
童秩迪认为,公司应立即做出明确反应,召回只是为了表现出为消费者着想的姿态、表达对患者的关切,体现我们的服务质量。并且在对于人身健康方面,再谨慎也不为过,对于未召回的机器也应该调整设备功率,建议使用者暂时减少使用时间。
方岐说:“我明白你对‘四·一九事件’的愧疚,但那不是你的错,那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责任。你的工作做得非常好,大家都有目共睹……”
童秩迪眯着眼睛笑道:“哈哈哈哈,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做得很好,不需要你的夸奖。”
方岐怔住。
童秩迪说:“万一出了死亡事故怎么办?你负得了责吗?整个项目会毁于一旦!什么我的责任、共同的责任,说说就行了吗?谁都担不起来。”
方岐回答:“这次的情况和“四·一九”完全不同,刚才我们已经讨论过了,没有当时那么严重,你不要过分紧张。大家需要走出那段阴影,正视我们现在的问题,你应该带领你的组员集中精力排查到底有没有系统性故障。”
童秩迪回应:“我当然会去排查,不用你特意告诉我该做什么。你也赶紧回去检查检查你的探针……”童秩迪憋了一会儿又说:“别忘了四·一九事故的时候,那两个人在猝死之前,所有工作人员都没有察觉到异常。这才是这个东西最可怕的地方!”
方岐说:“难道飞机就不危险吗?难道核能、无人汽车就不危险吗?这正是我们要做的。”
最终经过审查委员会审议,基本采纳了方岐的建议,决定暂时不召回机器,派遣售后维护人员至症状较为严重的患者家中检修维护。之后对公众的解释是,经过调查,大多数受访者存在用时过长、操作不规范等问题,告诫用户应严格按照操作手册使用。类似症状其实在临床试验阶段也出现过,但使用者经过合理的调整与休养后均无大碍。头痛者可适当减少使用时间,注意不与他人混用,在使用【墨菲斯】的同时关闭其他电子设备,一旦症状加重,应立即停用,并向公司反馈。
另一方面,核心小组十四人(另两人此时位于靛青区)带领其他168名科学家、医学专家、研究员、编程专家对【墨菲斯】软件系统展开了全面检查。
黛赭区再次切断了与外界的所有通讯,甚至所有的窗户都封闭了,内部打开白色照明灯,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排满代码的打印纸与淡黄色演算纸铺天盖地,大家不顾及吃和睡,逐行逐字地检查着中央系统运行以来的更新日志、功能配置、中间状态……
一天,两天,三天,整整三个日夜过去了,竟然毫无头绪。
直到第四晚才终于被王伦找到第一处异常:某接口中间件的两个处理参数不知为何自动由数百变为了零。然而王惠成申请到权限并修改重新调试后,数据报告显示副作用发生率只有短暂下降,四小时后再度明显攀升,第五天莫名其妙的,上升速度反而有所加快。
于是大家又赶紧投入到夜以继日的校验中,可很明显,每个人的体能已接近极限,而精神上愈发感到希望渺茫……难道就要这般眼睁睁地目睹【墨菲斯】缓缓陨落吗!
休息区内,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皮肤干燥,眼窝深陷。他点起烟卷,抽完一根又点一根……
青烟丝丝缕缕,蓦地他一手将烟头拍熄在玻璃茶几上,扭头问旁边的老同事:“缓存清了吗?”
“什么?”老同事反应了两秒后,口里的咖啡差点没喷出来。“咳咳,咳咳!没有,他妈的没清缓存!”
缓存清空后,系统真的开始好转,副作用发生率从79%开始慢慢下降至15%以下。于是此次事故在发生后的第七天,也几乎是最后关头,竟然在万万料想不到的荒诞结局中化解。童秩迪方岐等人擦了一大把汗,而王惠成和周若眉都大发脾气,王甚至指着鼻子骂其他组员:“白痴、无能!”之后向上级报告纠错方法时只得含糊其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