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气和下蹲。
苏婷跟着她练一下午,自己慢慢的也敢在水里划两下,虽然是原地刨水,但对初学者已经不算差了。
游完跟着去做美甲,苏婷选的是比较自然法式白边,章茹做的黑边银甲,一眼看过去跟不锈钢似的,跟装菜的碟子很像。
她们在吃牛腩煲,街边走鬼档,围着锅坐的那种,牛腩切成很厚实的长条,还有网面的金钱肚的萝卜,萝卜很清甜,挂上牛腩汁又有那阵浓郁的香。
吃时提到调店的事,章茹抽纸巾转头擦鼻涕:“去呗,你又不是干不了,黄埔虽然偏了点,但新店我看过,办公室都漂亮好多。”说完看见章雪扬,他一个人打着伞从巷子口走过来。
现在不受他管,章茹看他也顺眼很多,觉得这哥们衣品真不错,翻领皮衣夹克,够硬朗也够率性,于是朝他挥挥纸巾:“大佬扬,这边。”
章雪扬过来坐下,章茹很自觉搬碗去了对面,问苏婷:“下周还练游泳吗,我最近都有空。”
章雪扬看她:“下周二叔生日,你不回家吃饭?”
“回啊,那不是晚上吗,又不耽误我和阿婷中午去游水。”章茹吃得不够过瘾,跑隔壁档口要了碟炒牛河,三个人分着吃。
干炒牛河是永远吃不腻的,这家河粉的米味很重,烘的时间应该也久一点,每口都能吃到焦焦的味道,还有豆芽的尖脆口感。
章茹吃爽了,嘴巴一抹问:“听说徐碧双这回大祸,年初一给她爸气进医院啦?”
章雪扬点点头:“有这么回事。”
“哦,大过年的这么惨。”章茹翘起二郎腿虚伪地叹气,瓷砖店里的事还没摆平,大年夜又被人闹到家里,给一众亲戚看到在外面搞三搞四,她要是徐碧双的爹也得气个半死,但女不教父之过,而且论整人还得是范亚豪,从小就是打靶仔,有钱又有闲,可以24小时不睡地盯着搞事。
还算和谐的一餐,章雪扬买完单给章茹推个微信过去:“黄埔一家公司,做宠物医疗器械的,你有空去看看。”
章茹白他一眼,觉得这个人真没瘾:“我不去,我还没玩够。”她现在站坟头都敢指挥鬼了,故意把伞尖戳到章雪扬鞋子上,再假惺惺笑两声,很没心肝地跑路了。
苏婷盯着章雪扬沾到水的鞋面,觉得这兄妹两个可能前世有仇:“不是说不管阿茹吗,你干嘛又给她找工作?”
“只是给她一个备选。”章雪扬也不多说什么,甩甩鞋子上的水,撑伞带着苏婷走出去:“游泳学得怎么样?”
“我今天才刚学。”在下雨,苏婷跟他在伞下靠得很近,两个人手牵着手,深一脚浅一脚走去停车场。
开车回到家,苏婷想把湿掉的泳衣拿去洗,章雪扬在旁边看了眼:“你就穿这个去游泳?”
“有问题吗?”
章雪扬拿到手里展开,不用看现场也能想象下水会直接升空,裙摆浮在水面跟印度飞饼一个样,而且:“加条长裤可以去潜水了。”
就知道他说不
出什么好话,苏婷把衣服抢回来,塞去洗衣机。
晚上做过一场,苏婷趴他怀里提起调店的事:“兰姐说让我去新店。”
“你怎么想?”章雪扬手指在她肩头摆来摆去,两个人声音里都还有点情适后的余韵。
苏婷是动心的,去新团队新环境,和新的上司同事共事,对她来说是挑战也是机会,只是兰姐虽然没提到章雪扬,但苏婷隐约觉得和他有关,还有他曾经提过的职业规划,她一直记得。
苏婷不是多主动的人,但机会摆在眼前也不会退:“少东家赏识,我肯定要去的。”她侧向面对章雪扬:“加工资吗?”
“这么缺钱?”
苏婷用力点头:“真的很缺。”
“那给你一个挣钱的机会怎么样?”
“什么机会?”苏婷有点警惕,知道他不是不能再来一回所以缩手想往旁边滚,章雪扬跟过来,用一条腿的绝对力量压住她,往她耳朵里吹了口气:“陪我打球,按钟计。”
广州篮球氛围很强,一到周末,天体全部场地都有人在。
章雪扬喜欢篮球苏婷是知道的,但看他打球好像还是第一次。她在场边站着,看他运球跑步,和队友打配合,看他跳投上篮,最后打赢比赛。
一场球下来流好多汗,苏婷给章雪扬递水和毛巾:“累吗?”
“还好。”章雪扬喝了水但迟迟不接毛巾,苏婷和他对视几秒,只好顶着发热的脸皮给他擦汗,又在旁边起哄的声音里偷偷笑起来,觉得大概男人都有那么点虚荣心,章雪扬也逃不过。
他显摆成这样,旁边那么些人都看在眼里,换几年前肯定要吐上一吐的,这会当着姑娘还算给面子,只在吃饭的路上骂他骚,范亚豪尤其有得吐嘈,这次终于见到真人也知道没有点错相,一遍遍骂章雪扬奸似鬼:“虚伪,你家狗说话都比你可信。”
章雪扬很赞同他:“我家狗确实不错,lion品行优过你口碑正过你,你要是狗,和它根本没得比。”
骂战结束已经是散场到家的时候,章雪扬心情好,给麦麦和lion做了加餐,看它们有点狼吞虎咽的时候,自己忽然犯烟瘾。
戒烟不是一两个月就能叫成功,需要长期坚持,偶尔想得厉害了他会咬着烟头缓一下,但回头刚好见苏婷从二楼下来:“烘干机是不是坏了?”
“怎么坏了?”
“今天动得特别响。”苏婷走到客厅,想把抱枕套子重新套上去,却被章雪扬拉到沙发亲了好久,最后摸她的脸:“下周跟我去看场比赛?”这种时刻,他声音格外温柔。
苏婷抱着他脖子点点头:“好。”
CBA广东主场这一年在东莞,宏远开场的灯光秀燃炸,顶级音响震着每一个观众的耳膜,到这天,苏婷手里拿两只打击棒,跟着章雪扬看了一场精彩的现场球赛。
中场的kisscam环节镜头扫到他们,苏婷还没看清大屏幕,章雪扬已经过来揽住她,在满场注目中和她深吻起来,吻完知道
她害羞,把她往怀里一摁。
苏婷眼睛看不见,只听到全场沸腾,欢呼声和口哨声结合在一起,各种分贝把她淹没,也听到章雪扬那阵笑声,压不住的朗气。
那晚他格外亢奋,回程途中把车停在无人经过的路段,主驾的座椅往后打,苏婷看他从储物格里拿出方方正正那么一盒东西,刚刚在便利店买的,外面还有一层封胶被他大力扯破,盒子表面更是直接被他用大拇指摁瘪:“怕吗?”他问苏婷。
肯定是有一些的,虽然路段偏僻,但头顶不远就是高架,时不时有车辆快速飞过,那种感觉让苏婷的心一直在晃:“会不会有看到?”天窗还开着,虫鸣声也就在耳边。
“只有我们两个,谁还会看到。”知道她不安,章雪扬让她保持原样,一直跟她说话,慢慢安抚她的情绪。但其实这种环境下,带一些紧张才最够味。
再高档的皮料都会有皮革味,他车里这套座椅不刺鼻,却让苏婷觉得有点眩晕:“章雪扬……”
有些东西在没有束缚的情况下弹起来是一种累赘,章雪扬抓住她的手让她自己捧着,把她头发往后拨,用粤语叫她名字,很亲昵的一声婷婷:“钟唔钟意?”她不回应他就一直问,直到苏婷被逼出一句:“钟意。”
章雪扬笑了下,帮她把两只手变成交叉的姿势。
苏婷背靠在方向盘,抬头看到天窗那一片星空,中控台还播着什么片段,他和她蹭着鼻尖说情话,只是后来换到方向盘抱太久,苏婷胸口刻了一个很深的车标,为此在他手背狠狠拧了几把泄愤。
农历正月过去,一天天的,很快到冯宁结婚的日子。
婚礼来了很多人,包括苏婷父母。
薛茵茵也回到来,跟苏婷一起穿着伴娘服替冯宁拖着裙摆入场。
冯宁其实也是容易害羞的性格,但今天站到台上对着家人朋友,对着以后要执手一生的男人,她鼓起勇气唱出钟嘉欣那首《我结婚了》:我结婚了,红红鲜花长长婚纱缓缓出嫁……
刚来章记的时候冯宁完全没想过会和谢淮有什么,甚至觉得这么个人很无趣又有点假模假式的,但有句话说人不是活多少年而是活那么几个瞬间,冯宁觉得用在感情上也是一样的。
他们都不是很外放的人,平凡的爱情甚至没有过什么互诉衷肠的时刻,但她永远会记得无数个被谢淮打动的瞬间,比如她妹妹开学,从过关报道到安置,都是他忙前忙后在安排,明明自己对香港不熟也不会说粤语,但他背着一身汗也安排得井井有条,不用她和她家人操什么心。
歌词很感人,现场亲戚朋友的见证让这一刻充满祝福,苏婷在旁边红着眼,章雪扬神出鬼没的:“别人结婚你也哭?”说着伸手给她擦过眼泪再搂搂腰,轻轻的一下安慰。
婚礼同天章雪扬和苏婷父母见了一面,就在老店,不带什么目的也不给小辈压力,就是两家人吃餐饭,很轻松的气氛。
吃完后章雪扬带着苏婷父母在老店逛过一圈,到要开车回家了,苏婷爸妈拉着女
儿说了很多话(),直到车子发动还探出头来看她。
苏婷往前?()『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章雪扬也跟着她走一步,伸手把她牵住。
苏婷看眼父母,在他们带笑的视线里扭动手腕,跟他十指相扣,挥手送别长辈。
“怎么弄得这么伤感?”章茹把头上的墨镜给苏婷戴:“没事啦你又不是今天出嫁,休息的时候再回家就好了。”又问章雪扬:“今年端午你扒龙舟吗?”
“还早。”
“不早啦,下个月船就要捞起来重新上漆,叔公让我问问你去不去。”章茹看他一身肌肉:“去秀一秀呗,帮我们老章家争争光,也让我们看看乘风破浪的少东家,是不是阿婷?”章茹拱拱苏婷,笑得不要太贼。
苏婷侧头去看章雪扬,透过墨镜想到第一次见他的场景,大概就是这样乌漆麻黑的视线,一个奇奇怪怪的人。
她顶着副镜片傻笑,章雪扬余光分过去:“笑什么?”
哭也要问笑也要问,苏婷学章茹白他一眼:“你管我。”只是回头再看老店,和刚才送别父母一样,强烈的不舍。
她已经答应调去新店,那就意味着接下来在这里的每一天,都是倒计时。
只是情绪摆一边,该做的工作还是要做,既要给老店招人做交接,也要跟新店那边对接。
筹备一间新店真的不容易,硬软件人力物力都要到位,章雪扬是有野心的,但工作上他并不急进,没有给新店太高压,态度是宁愿往后推,也不在匆忙状态下开业。
于是原本定在四月的开业时间被一推再推,等各方面进度都差不多,已经接近端午。
苏婷跟着两头忙,几个月的时间里,人都瘦了一圈。
戴玉兰看着都有些心疼:“阿婷太拼了,休几天假好好补一下吧,工作再重要也大不过身体。”
苏婷点点头:“等过端午我就休。”她把手卡排好序,候场等着一会的生日会。
这是她在老店的最后一天,也是最后一次主持这里的生日会,明明只是换一间店工作而已,却有种进入人生新阶段的感觉。
游戏,颁奖,节目,环节一轮轮地过,串词也念得很熟了,但不同的是,这回苏婷也在寿星名单里。
念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戴玉兰上台说了些话,不是要让苏婷当特别主角,但肯定了她对老店的付出,带头给她鼓掌。
任何岗位都有它的价值,只要用心对待,兢兢业业的身影和态度会被人记住,工作印记也会留下,需要掌声的时候同样没有人会吝啬。
苏婷控制自己不要在台上红眼睛,台下都是不陌生的面孔,包括荔湾这间酒楼,每个角落她都已经熟悉又深刻,记得在这里度过的每一天,记得自己在工作上的摸索,也记得每一步往前走的尝试和收获。
这种时刻说再多都不如一句感谢,苏婷举着话筒认认真真说了句:“谢谢大家。”
生日会结束已经是深夜,章雪扬来接她,见她跟人依依不舍的:“不然今晚住这里?”
() “好啊,你跟我一起打地铺。”苏婷拿包丢他,自己在前面走,章雪扬也不追,拎着个女士包慢慢跟在后面。
广州城早就到了树底叹凉的季节,细叶榕下有野猫飞过,苏婷沿路回到海玥城,打开门时lion和麦麦正在掐架,一见到她,都往这边跑。
麦麦这回支棱起来了,仗着是自己地盘还绊lion一脚,lion过去得迟,只能眼巴巴看着苏婷先抱麦麦,仰头想叫,被章雪扬指着墙上的钟问:“几点了?”
“它哪里看得懂。”苏婷脱了鞋去摸lion:“你带它来的吗?”
“它自己打的来的。”
苏婷噗哧笑了下,指着章雪扬教lion:“咬他。”
lion当然不敢咬,在旁边装傻充愣,还想跟她进洗手间,被章雪扬拎着脖子拖走。
明明是只边牧却总有些特别的喜感,看着还试图跟章雪扬顶嘴的lion苏婷忍不住发笑,关上门洗澡。
洗完看到手机有消息,是戴玉兰发的:『阿婷,店助工作可能琐碎了点,但我想我们都会记得你,记得这里有过一位优秀的店助,大家更会记得你帮他们打打铭牌谈谈心,录录指纹什么的,记得你在他们问问题的时候耐心回答,记得你在台上当主持有多漂亮……你也要记得自己曾经是我们集体的一员,所以以后去新店也别忘了荔湾,有空常回来看看。』
苏婷一字字读过去,再次眼酸:『会的,谢谢兰姐。』回复完信息后她在镜子前用水冲脸,稳稳情绪才走出去。
今天已经经历太多,情绪应该收梢了,但她刚打开洗手间门,客厅的灯却忽然灭掉,一片黑暗中,章雪扬端着个插满蜡烛的蛋糕。
“你怎么……”苏婷怔怔地走过去,看眼章雪扬:“你怎么知道我今天生日?”
“看过你身份证。”章雪扬拉她坐下:“吹蜡烛。”
庆生歌曲循环,苏婷借烛光看眼章雪扬,慢慢从这场惊喜里回过神。
他会带她吃很多东西,会带她到没去过的地方慢慢逛,也会在她不设防的情况下突然出现,但原来,他也会玩这手浪漫。
章雪扬提醒她:“再不吹,它们两个要帮你忙了。”
苏婷转头,lion和麦麦对着生日蜡烛跃跃欲试,章雪扬伸手帮她挡住:“吹吧。”
“哦。”他点的蜡烛真多,苏婷吸了口气一根根去吹,等最后那根也被灭掉,客厅暗得只能看见轮廓。
苏婷转头去看章雪扬,他却动也不动,她疑惑地碰碰他:“开灯啊?”
“急什么?”
“麦麦和lion看不见。”
“狗有夜视功能。”他像尊佛,坐在黑暗里跟她斗嘴,苏婷忍不住掐他大腿:“狗有,你没有。”
章雪扬笑了下,在黑暗里压过来亲她,捧住她的脸说了句:“年年有今日,我是说我们两个。”后面又跟一句:“生日快乐,我爱你。”
是做\爱时都很少说的一句话,章雪扬重重碾她的唇,像球赛那天一样热烈,苏婷从纳闷到被带动,被他的呼吸扫着脸,积攒的情绪也再被点燃,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很特殊的一晚,特殊到她希望能被定格下来。
她在广州有很多记忆,大都跟老店有关,在那间酒楼她经历过一些事,也认识了很多人,给予足够信任的上司,友爱的同事,有趣的朋友,和一个不那么温柔,但又足够细致的恋人。
呼吸交错,这刻黑暗里的贴耳更让人动\.情,苏婷轻轻回应他:“章雪扬,我也爱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