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暮总觉得漏掉了什么, "若是暂且不用担心,那位下属为什么如此焦急呢?"
"他们就是爱瞎叫唤。"沧天光不屑地轻哼一声,红眸一转, "对了,我们这几日,去地宫玩如何?"
"地宫?"
"嗯,是在这之下的地面。"
沧天光心早已飞了出去, "很有意思,我们去吧,有很多你肯定没见过的地底人,绝对比仙界有趣多了。"
接着沧天光就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他说起感兴趣的东西就一直停不下来,但沐暮始终心绪不宁,她看向变得冷清的宫中,再抬头看了看愈渐阴沉的天色,蹙起了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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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妄山的山顶,有一处巨大的裂缝,往裂缝中看去,深不见底,名为深渊。深渊旁寸草不生,甚至连鸟兽难以靠近,一片死寂。
一道光芒缓缓落到深渊旁,逐渐跳跃生成九道光芒,九道光芒散开,正是仙界的九位神明。
“诸位。”
其中一位神明开口道, "太邪剑已从人间取回,我们九位将共同驱使太邪剑,使它驶向深渊,直击它的心脏。”
众:“是。”
很快,一个巨大的法阵便漂浮在深渊上方,而九位神明站在法阵各自的位置,法阵中心,正是太邪剑。
他们开始共同施法,从各个方向飞出淡金色的绳索,缠绕在太邪剑柄上,将其慢慢拔出,但剑身刚向上移动没几公分,又重重插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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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心仍有乱象,你不认可我们的使命么。"
沧夕月从容不迫地答, "我不否认。"
他叹了口气, "这是你一出生就背负的使命,你必须由心接受。"沧夕月缓缓掀起眉睫, "我一出生?"
"是。"
"你一出生,我们便知道这日的到来,我们会一起站在不妄山顶,对抗深渊。"沧夕月心思如此敏锐,自然从这话语中发现不对,蹙起眉, "是算好了的?"
他以平稳的声线答道, “种种一切,你生命中出现的每一个人,每一件事,每一个必要发生的步骤,全都是助推你成神,让你今日能站在这里。"
沧夕月身体一僵,金色的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每一个人,每一件事?"
"是。从一开始关于双子的诅咒,到你母亲离世,父亲疯魔,你们进入天罡宗,包括沐暮那一缕孤魂的出现,全都是安排好的。"
沧夕月沉默了很久,忽然轻轻笑了出来,眸中压抑无尽的怅然,"……原来一直以来折磨我的痛苦,都是安排好的?是为了让我成长成这样的人,从而站在此处……"
他们齐声答道, "这便是我们的使命。"
沧夕月忽然觉得,自己不像是在一片无穷无尽的荒漠中,毫无边际的行走。而是这荒漠中,看似有无限可能,其实只给他留了一条路。
他只能选择走这条路。
多么可悲的事。
多么可悲的人生……!
此刻,从深渊中涌出了更多的黑雾,
”邪兽已在呐喊,诸位,重新驱使太邪剑吧。"
"是。"
众神重新施法,却发现沧夕月仍站在原地不动。
"沧夕月,你这是何意?"
他一身素净白衣,银发随着风扬起,容貌是苍白的联丽。
面对众神的质疑,他不慌不忙,弯起毫无血色的唇角,带着几分嘲讽, “当然是不愿意再遵照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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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成神并非我所愿,守护苍生也非我所愿,让我这刻再与你们一起装作庇护苍生的模样。"他语气微妙一顿,缓缓掀起眸子, "你们说,我还能心甘情愿么?"
气氛瞬间凝滞,不说别的,若没了沧夕月强大的力量加持,驱使太邪剑的计划可能会失败。
“你是不愿意配合我们了么?沧夕月。”其中一位脾气比较急躁的神开口道。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么?"沧夕月垂着头,轻轻笑了出声, "所以你们口中的苍生,又与我何干?"
"你别忘了,苍生中也包括你深爱的人。"
"是,是,是。"
沧夕月曲起手指,抵在唇边,笑着答道,笑够了,他抬起头,眼神冰冷无比, "所以你们还是威胁到了我。"
他一跃飞到太邪剑旁,轻而易举就拔出了太邪剑。"你在做什么,快把剑放回去!"
沧夕月不为所动,视线随着抚过太邪剑剑身的手移动,剑身映出他逐渐黯淡的双眼,他低声喃道, "但他们还是算对了,你离开了我。"
他永远也得不到他的月亮。
见沧夕月不理会,已有神出手,却被沧夕月提着剑挡了回去。"诸位,你们庇佑苍生即可。"沧夕月飞到深渊的边上,回头看向他们,从深渊中涌出邪气,吹得衣袍猎猎作响。
"沧夕月你想做什么?!"
“唯独死去的缘由啊……!”
他焦躁地抬声打断他们,眼尾染上些红意, "这么圣洁的缘由,可不想被安上其他的说法。"
“我活到如今的使命,一直都只为暮暮。”沧夕月张开双臂,扬声说道。"这个苍生,是我送给她最后的礼物,这份礼物,饱含着我的所有爱意。"
他顿了顿,扫了他们一眼,轻蔑一笑, "就不劳烦各位插手了。"
"若我……化作风,便是在轻触你的脸颊。若化作雨,便是在抚摸着你的长发。
"
他不知在看向何方,露出股温柔的笑意,“若是化作了雪,便是亲吻你的睫毛……”
"这份缠人的礼物,你大概会觉得很恶心吧,但也没办法咯。"他用着自嘲又逗弄的语气, "但能这样存在于你的身边,我真的..…很兴奋啊。"
"哈、哈哈哈……"
他忍不住笑出声,笑着笑着,泪水便落了下来,睫毛轻轻掩下,任由身体向深渊中坠去。
到底是兴奋还是悲伤呢?
他分不清楚。
众神大惊,皆朝前飞跃而去,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阻挡。
"他用自己的力量设了结界!难道他是想自己一人……!!"
只见这股巨大的力量逐渐与深渊融合,往外溢出的邪气像被这股无形的力量压制。
沧夕月不断坠落着,他仰头,看着天空,看着光越来越暗,逐渐变成一个光点。随着坠落,身体受到越来越浓重的邪气侵蚀,鲜红血液逐渐染上雪白的衣裳。
"好在道别,在上次已经说过了。"他安心地阖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