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暮跟着少年走入乌月村。
村中一片宁静祥和,有不少干活的村民路过,见到他们两个陌生的外村人,神情自若,习以为常。
毕竟乌月河是天罡宗千百年来的定点任务地,隔几年就有新弟子来做任务。
为报答乌月村一直以来的配合,天罡宗每二十年,就会赠予乌月村一个报送入宗当内门弟子的名额。
修炼任务是博学之书根据弟子修为和村民实际下发。
比如两个菜鸡弟子,任务大抵是帮忙翻十次土,采摘十株药草,把物件送到隔壁村……无脑完成的级别。
稍难一些的任务,就是拾取十个鹿皮,为村民修好小舟,垂钓十条鱼云云,需要费些心思的级别。
再难一些的任务,可能是赶走偷吃的野猪,除掉烦人的猴王,杀死盘踞村门口的毒蛇……这些任务,不仅需要修为,更要动脑筋。
找到任务人的方式也很简单,远远看去,谁身上散发着淡淡金光就是了。
沐暮听到这操作,还在心中吐槽,这跟打游戏似的,布置任务的NPC上都有个感叹号。
少年的步伐不急不缓,正巧能让她跟上,两人并排而行。
两人在村中寻了会,终于在村西的大树下发现位中年妇女,她正抹着泪低低哭泣,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金光。
沐暮和少年对视一眼,走上前。
沐暮开门尖山地问:“大婶,请问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么?可不可以告诉我们?”
妇女怔了怔,抬眸打量着他们,通红的眸中露出一丝怀疑。
少年注意到了,上前补充了一句,“请勿担忧,我们是天罡宗的弟子,这是我们的木牌。”
他从怀中拿出一块木牌,上头刻着天罡宗三个大字。
沐暮这才察觉自己疏漏。
不愧是轻易从只言片语中找到她的马脚,沧天光不仅心思缜密,更是聪慧过人。
这下才打消了妇女的怀疑,她泣不成声道:“原来是天罡宗的道长下山历练了,实不相瞒,请两位道长……我家的小儿吧。”
妇女双眼通红,断断续
续地说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妇女有一个儿子,叫铁郎,未及而立。
铁郎平日孝敬父母,爱护妻子。由于妻子身体不好,他便日日上山取最纯净的晨露,采草药刚冒出的尖芽。
但一个月前,他上山后却离奇失踪,全村人集体上山搜寻过好几次,几乎将山上翻了个底朝天,皆是一无所获。
“两位修士,我只有一个请求。”
妇女哭道,“是生是死,给予我一个答复就好。”
*
沐暮和少年从村后的小路徒步上山,上山对他俩小菜一碟。
天罡宗本身就依山而建,吃饭上课回寝都要上上下下。但少年还是十分贴心地放缓了脚步。
越往深处走,树林就愈是阴蔽,阳光变得细微,隐约可以听到野兽此起彼伏的低吼声。
沐暮皱眉叹道:“在这种环境呆上一个月,是多难的事啊。”
“说起来对于此事,你是怎么想的?”
沐暮认真梳理过后,才答:“我听那位大婶说,他经常上山采药,故而不会是迷路。既熟悉地形,又身强体壮,大概率不是遇上野兽。我猜是遇上了什么事,丧失了行动能力,被困在某处。全村人上下搜寻数遍未果,大抵是掉入什么隐蔽之地……”
听着沐暮分析,少年乌黑的眸中闪过几分讶意。
沐暮觉得自己表现不错,笑着回问:“那么,天光师兄的猜测是?”
少年蓦地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猜不透的黑眸弯起,他温柔一笑。
“我猜是…。死了。”
明明语气柔和得能掐出水,但这两个字却愣是令沐暮愣在原地,“什、什么?”
或许是树林枝叶繁茂,阳光几乎无法钻过树丛。少年说话时,不仅脸色衬得十分苍白,眸子更是深不见底,没有一丝光亮。
沐暮没来由地,突感背脊发寒,她忍不住抚了抚手臂。
少年的视线落到她无措的手上,又收了回来,笑意更深了些,声音柔和,像是在安抚:“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无论她儿子是生是死,给她一个答复是吧。你认为生,我认为死,也只在提供另一种可能罢了。”
沐暮听了他的解释,刚才的不适感消退了些:“天光师兄说的也不
失为一种可能。”
她确实下意识认为铁郎还活着,而沧天光也有自己的考量。
少年轻声应,眉眼弯弯,“嗯。”
“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嘛。”
沐暮调整了心情,说道,“接下来师兄打算如何寻找?”
“这个啊。”
沧夕月露出一副思虑的表情。
当然以他的能力,在方圆百里探查极其简单。但不知为何,他思索半晌,露出抱歉的笑意,“现在没有头绪呢,总不能一寸一寸去寻找的。”
沐暮一脸错愕惊讶。
这表情引起了沧夕月的好奇,他问:“怎么露出这副表情?”
沐暮抿了抿唇:“我只是觉得连天光师兄都解决不了,看来真是个难题啊。”
她还以为自己是被带飞的那个。
少年顿了顿,随即笑出声,十分配合说,“沧天光也不是什么都能解决的呀。”
他敛下长睫,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眼:“那么,你有没有什么好方法么?”
沐暮挠挠头:“……还别说,倒是有一个。”
沐暮取出一把钥匙,“这是用来开铁郎家的钥匙,我刚才跟大婶要来的,上面留有铁郎的气息。”
少年安静认真地倾听,并未打断她的话。
“接下来是……”
沐暮取出一张黄色符纸,撒向空中,念了几句咒语。
符纸的边缘泛起淡蓝的火焰,火舌逐渐吞噬符纸,没一会,又渐渐熄灭。
纸竟被烧成了一只小狗的形状,轻飘飘落到地上。
接着,小纸狗像有了生命似的,突地立了起来,左看看,右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