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信白他一眼:“无忧喜爱金玉之物,将军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些金饼是他该得的。”
阳信也是对刘彻此番做法极其不满意,和大将军两人雄赳赳气昂昂就杀到了未央宫。巧了,卫子夫和刘据也在。
阳信一改气势,开始哭弱: "陛下,还请陛下收回这九锡之赐吧,为这事儿,无忧已经不吃不喝两个时辰了。”
刘彻:“……”那不就是好好的。
卫青也帮腔:“不理人,对着个墙角,瞧着让人心疼。”
这夫妻俩一唱一和,叫卫皇后云里露里,柔声请人入榻坐下,才问: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无忧了?”
卫青不答,阳信也不答,齐齐将目光投向敬爱的皇帝陛下。
刘彻这回总算有些羞耻感了,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狡辩道:"朕也是一时高兴,就赏了无忧九锡之赐,谁知道这臭小子反而……”
卫子夫轻拢眉头:“陛下。”
卫子夫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语气说过话了,唯一的一次,是在她当上皇后之前。那日,她刚刚诞下皇子。
刘彻被这么当头一喊,想起了当年答应过皇后的事情。无忧,无忧。这名字本就是他的保命符。
皇帝陛下讪讪:
"既然惹了无忧伤心,那就不算是礼。索性旨意还未下发,朕改了便是。"
卫青与阳信演戏演全套,又向卫子夫告起了状。
"唉,忧儿这小身板,要上书肆,还要给他老姨父陛下准备这准备那,哪里能长身体。他也真是瞎操心,陛下身边那么多能人,哪里就缺一个他了。”
刘彻望天看地,就是不看皇后的黑脸。说实话,他还真挺缺这么个小豆丁。
闲话家常许久,卫青夫妇总算满意离去。而刘彻,再一次感受到了妻儿似有若无的冷暴力。
长平侯府内。
卫无忧小朋友用着食官长特意准备的“加餐”,总算是心情好了一些。
卫青出门前,担心儿子自己待着难受,还特意叫人去霍府,将两位表公子请来。
霍去病人在军营,一时半刻都赶不回来。倒是霍光刚刚下值,听了长宁将前因后果转述一遍,眼神暗了暗。
这位陛下倒是比他想的还要心思复杂一些。
霍光有些担忧起小侄子了。
一路快马进了长平侯府,霍光就看到卫无忧肚子吃得浑圆,正直挺挺的躺在独榻上头,百无聊赖的透过窗户数院中栽植的六月雪。
“一片雪花,两片雪花,三片雪花……”
霍光叹气,挥手叫刺儿带人退出去,径直坐在了独榻边的地上: "不开心了?"
卫无忧眼皮颤了颤,瞧一眼守在身边的霍光,仿佛有了靠山一般,语气就有些委屈起来:"当然了。光光叔父,如果是你你能高兴吗?”
霍光穹眸: "那还是你聪明,光叔愚笨,想不到背后的意思,自然不会不开心。"
卫无忧才不信呢。
你霍光要是愚笨,那我和两位阿父成什么啦。
霍光见小家伙的状态没有他想的那般差,舒了一口气。两人就这般静坐一会儿,卫无忧还是有些想不通:"你说陛下他干嘛突然这样对我。猛火油柜也是他要的啊……"
霍光眼神一黯。
刘彻的想法他怕是猜到几分,不只是什么试探,应当与储君之位有关系。
但这话却不好跟小侄子讲,毕竟一说
,他不就暴露了。只要秘密没说破,那它就还是个秘密。
霍光正踌躇着,垂眸看到小家伙的神色,忍不住心疼起来。
这些日子观察下来,他已经确认,无忧有六七成可能是知道自己身世的。
这么小的孩子,就要尽力体察长辈的想法和情绪去做事。仔细算下来,竟比他和兄长都要辛苦些。
他明明就是个十分招人疼的孩子啊。
霍光想到这里,便将什么秘密和演戏都抛到了一边。
外头天已经黑下来,初夏的夜空中有了许多明灭可见的星。桃树当头,有一对靠的很近的星星,仿佛双子星。
霍光指向他们,轻声指引道:"你看那对星,一颗很亮,一颗略显黯淡。"卫无忧歪着头:“诶,我看到啦。”
"它们凑在一处,就会衬得对方越发明亮或鼎沸淡。若那颗星收敛不住锋芒,就该学着教另一颗星也会发光才是。”
卫无忧看着星星琢磨良久,骤然反应过来之后,一骨碌起起身来,震惊地看向身侧的大佬叔父。
小仙童结巴问:“光、光光叔父,你什么时候……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小无忧:大佬就是大佬,看穿一切,究极导师。霍光:……三更大概在十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