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的日中,天慢慢热起来。南风担忧小公子的身板扛不
住,正要劝着回屋中去,就踹见宫中一队宦官匆匆行来,打头的是陛下身边的四喜,侧手边还跟着位老者,此人虽然跛着腿,衣饰却是极为华贵。
南风猜到这人便是刚进京的淮南王,不着痕迹看向小公子,并立在他身后护佑。
他还没忘淮南王的女儿前些日子找上门的事情。
卫无忧小盆友倒是淡定一些。
似乎是早就想到了刘彻会将此人丢过来,小萝卜丁也没惊讶,笑吟吟蹲在地上跟刘安打招呼:“老刘头,来啦!”
刘安气得胡子都翘了。
老头儿在准南作威作福惯了,从来就没有哪个小儿敢这么无礼地对待他。他正要发作呢,四喜在一旁对着卫无忧躬身一拜,笑吟吟介绍道: “这位是卫大将军府上养大的四公子,也是冠军侯的儿子。”
刘安:噢,卫霍两家的孩子啊,那没事了。
一个卫青就已经惹不起了,外加个护短的冠军侯,他是嫌老命太长了?
卫无忧这回总算是体验到了当卫霍之子的幸福。拥有武力值爆表的两位将军爹爹,可比左右门神还管用啊~
刘安看见面前这玩泥巴的小孩儿突然笑得有牙没眼,眼皮忍不住狠狠抽搐起来。淡定,莫气,这就是个臭小鬼。
准南王安抚好自己,端出一副长辈的亲和态度忽悠:“小娃娃,陛下如今要借用这庄子炼丹,想来早就跟你爹打过招呼,你在此处玩归玩,可莫要妨碍寡人遵皇命办事。"
卫无忧打了个哈欠:“这是我的庄子,老刘头。”刘安:“……”舞到正主面前了。
天气越发热,小家伙的精力便没那么充沛。
他慢吞吞站起身,想揉揉眼睛,垂眸看到自己一双泥巴手,索性借着准南王的袍子擦了起来。
"陛下炼丹的事儿已经跟我打过招呼啦。老刘头你在此处玩归玩,可莫要耽搁了陛下吩咐的差事哦。我可是陛下派来专门来监视你的。”
刘安被狠狠拿捏住了。
一来,这庄子是人家的地盘;二来,他在长安如今也是孤立无援,唯一早年安插来的女儿,也要收拾收拾去乌孙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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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接下来,老刘头深深体会到了被压迫的滋味。
不只是他,还有他受命特意带来的炼丹道士,爆炸事发当日用的丹炉,还有炼丹材料,统统都受到了这五岁小儿的剥削。
卫无忧呢,统共就一句话:“这都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到底什么意思,淮南王已经完全不懂了。
但他将炼丹配比的手册贡献出来时,脑中灵光一闪,琢磨出点事情来。他这该不会……无意中研制出了什么厉害的东西吧?
想到爆炸,刘安眼中一黯。
然后,他就被前来查岗的小无忧给教育了。
整个春末,淮南王在庄子上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不只是“炼制丹药”,连磨豆腐打豆浆都要来问他。
一直到孟夏,黑.火.药的精准配比终于搞定了,借助火.药制出来的□□也被报给了陛下。
这东西太过危险,自然是不能带入未央宫去的。
卫无忧手书一份,用他特有的狗爬字告诉皇帝陛下———
这个炸药呢,用在军事上面太危险啦,目前还是用来开采矿石比较有效率一些。不过长安附近没有地方给我们试验炸药的威力,不如陛下您选个地界,我叫阿父带人去试验一下?
刘彻见信,十分欢喜。
唯一不满意的就是臭小子的字,实在是有碍观瞻。
皇帝陛下嫌弃地将小无忧的来信收好,沉吟片刻,吩咐道: "上郡北方一带荒芜,处于黄土地与沙地交界处,就到那里试试炸药的威力吧。”
说完,刘彻还特意在山川图上圈了一笔,命四喜专程送去庄子上。
时下,汉人还没有精确绘制地图的手法。
刘彻用的这山川图,乃是老秦人的手笔,重点描绘的是秦国及其周边的山川流域,拿来给卫无忧做个指引正合适。
小萝卜丁拿到图纸一瞧,忍不住挑了挑眉。
因为刘彻好巧不巧,随手一画选定的正是榆林绥西一带。他要是没记错,这里的矿藏丰富,除了如今已经开采出来的盐,可还有大量的煤炭等资源。
从长安到上郡,快马不过一日工夫。
霍去病轻装从简,原本打算自己带几个人去作完了事,奈
何卫无忧一脸期待地抱着他的大腿眨巴眼,小霍便很没原则的退让了。
提前清过山中百姓后,数十公斤炸药埋进深土之下。
卫无忧怕出事,在制作时还特意命人留长引线,给点燃炸药的兵卒足够的驭马逃离时间。
“轰”的一声巨响。
整个大地颤动之后,远在一里地之外的霍去病也忍不住愣了。这威力,堪比地龙翻身了!若是能用在战场上……
小霍只是想象一下,便忍不住抱着儿子“吧唧”使劲儿亲了一口:“哈哈哈,真是我霍去病的好儿子!”
将士们也都控制不住情绪的小声谈论起来。
卫无忧被他去病爹爹护在怀中,感受着究极窒息的父爱,小脸通红,都快喘不过气啦。
很快,前方查探地情的骑兵回来: "报!校尉,前方地下好似作出一股黑油……末将等不知是为何物,已经命人看管起来了。”
地下的黑油,又是榆林一带……
卫无忧眼前一亮,挠着霍去病道:“快,阿父,是猛火油!”
霍去病瞧着儿子这反应,再一听名字,就觉得此猛火油绝非凡物。他畅笑驾马:"不愧是陛下啊,随手一画,炸出来了不得的东西!"
卫无忧难得点了点头。
确实,能左手得卫青,右手得霍去病,后头还留着一手霍光的皇帝,简直就是天选之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