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住院那些日子,卢源隔三岔五就在病房支起小?床,一陪护就是一天一夜。
这个鼾声只有老爸才会发出。
况且,梁澈睡觉很稳,只有让人安心?的呼吸声。
那这是怎么回?事?
老爸在这儿……
是不是意味着他又死了?
上次是在孟婆的奈何桥前,这次和老爸一个屋,不会又死了吧?
卢源喉咙没那么干了,口腔渐渐湿润,好像可以试试看能不能说话了。
“梁澈?”
靠!干嘛叫一个大坏蛋的名字?
但很庆幸,确实可以说话了。
“老爸?”
他积蓄全?力抬起右手,随着嘴巴里喊出的字节,重重砸在刚才触及到的冰凉上。
“小?源?小?源……小?源你醒了吗?!”
果然?是老爸。
老爸激动而?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渐渐飘远,脚步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愉快难抑的节奏,然?后有了灯光。
先是灰暗的微白?色弱光,然?后是犹如黎明最后一刻的病白?色亮光,最后是敞堂大亮的刺眼强光,和老爸瞪大的像两个弹珠的可怕眼珠。
“小?源……你总算醒了!”可怕眼珠刺溜一转,几滴代表人类兴奋感情的泪珠“啪嗒啪嗒”打?在卢源手背上。
“老卢,你哭什么啊?”那么久没见面?,不是应该高兴吗?
卢源闷着声,说了一句完整的话,但老爸没有反应,好像没听见。
他在床边徘徊了好一会儿,一会儿按着儿子的床尾簌簌流眼泪,一会像个孩子一样小?跑过来触摸珍宝一样小?心?翼翼地划拉他的肌肤。
一个人独角表演了好久,终于在卢源奇怪的目光中一拍脑门,按铃叫护士,觉得不够,又跑出去叫医生。
“老天保佑,我儿子没事,他醒了醒啦……医生!!”
—
卢源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以为睁开眼能见到的人一个都没看见,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倒是一个个抱着礼品盒杵在他的病房。
已经死去的老爸、不该在这儿的老妈、被异世界折磨着的周今、在现实世界的李叔……
所有人一股脑儿站在他面?前时,卢源再度抬起手背想擦眼睛。
消毒水的味道浓烈到发腻,老爸顶着大大的笑脸走到床前,“儿子,现在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