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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像是蒙上一层纱,太阳彷彿夜里的街灯,从纱的后面透出特殊的朦胧和色温,照着变调的世界。

从象徵身份地位的咖啡厅出来,榴花愉悦地掂了掂手上有些重量的皮袋子。

她刚完成一桩陪聊的委託,委託人班犹和她一样都是质解师,两人算得上是同事,只是分在不同队。

班犹和其他陪聊的委託人不太一样。

一般陪聊的委託人,不外乎是想抒发心情,或是满嘴油腔滑调,而班犹说的是他去外地出任务时看到的景象,他甚至不需要榴花回应,自己断断续续地讲了将近一个半小时。

实际上,班犹独白了一小时又二十分鐘,最后十分鐘,他提出一个请求,又或者可以说是另一项委託。

对榴花而言,钱最实在。所以,在班犹请她製造一个无伤大雅的假象,她想也不想便答应了。

一个小时半的陪聊,一百巴索,加上另外的委託,又是一百巴索,户头里转进了热腾腾的两百巴索,榴花好心情地哼着歌,步伐轻快地走向老旧的飞行器,准备往下一个目的地前进。

因为激发的属性过于微妙,榴花在异能处的处境有些尷尬,不同于其他质解师,她一个月仅有五百巴索的基本底薪,连每期该偿还「希美」注射费用的最低金额八百巴索都不够,另外还有父亲治病欠下的大笔的债务、家用费和父亲的医药费等,逼的她不得不追着钱跑。

在其他质解师忙着出任务赚抽成或接私活赚外快时,榴花除了干老本行在地下赌场打拳,还兼做副业,间暇时间就接一些陪聊陪吃陪玩的委託,以出租自己增加收入。

出租自己并没什么,在如今因浊化而失序的星球来说,只要能温饱,出卖肉体大有人在。

将异能大楼设为目的地,飞行器突突地飞起来,街道、建筑和行人都只剩下有些模糊的轮廓。

榴花的思绪有些飘远了。

班犹委託她製造一个无伤大雅的假象,一个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和盛放关係匪浅的假象。

说来也巧,盛放是和她都是「鬼针草」的队员,只是,她上个月才成为质解师,又因为质解属性特殊不需要跟队伍一起出任务,仅仅在小队休息室里和他碰过几次面,对盛放这个人的瞭解有限。

在榴花单薄的印象中,盛放的顏值极高,就是看起来有些清冷,平时不太说话,总是拿着本书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在旁人的谈论里,他不但有着帅气的外貌更是个厉害的矿物系质解师。

她的思绪从盛放身上抽离,就看见前方出现被一片冠幅横展的遮天绿意,随着飞行器的前进,那抹像伞又像蘑菇的绿意越来越大,几个呼吸间,由远至近出现在她视野里的巨大树冠已然蔽天。

榴花透过玻璃往上望,那一簇簇繁枝茂叶组成的树冠层依然那般壮观,层层叠叠的对生绿叶,在轻风吹拂下如绿浪翻涌,不甚明亮的阳光透过叶隙洒落其中,反射出深浅不一的光影,如梦似幻。

这是图格的丹若神木,是这混浊世代里人民的信仰,它矗立在首都兹卡城中心,扎根在前国家教堂,它没有主干,两百多根粗细不一的分枝连接着地面向四周扩展,佔据了整座教堂的面积尚且不够,不断向周边延伸的树冠遮蔽了无数高楼或穿插其中。

丹若神木随着浊化世代的来临走进人们的视线里。浊化初始,所有植物或多或少都受到负面影响,有直接死亡,有蔫头耷脑地逐渐浊化,当然也有存活下来的,但它们就是很普通的植物,和丹若神木完全不一样。

丹若神木原本只是教堂庭院里的一棵丹若树,却在浊化的这一百七十年来,展现出异常蓬勃的生机,从原先六七米的高度,像搭飞船一样咻咻咻地不断往上窜,如今已高达五百三十馀米,还没有减缓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