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春寒迟迟不肯离开,岛上再次迎来了降温,临到夜里的时候阴云翻滚着涌上了天幕,星星点点的雨滴在酝酿了几个小时之后终于降了下来。
“吧嗒吧嗒”,细密的雨声轻轻敲在玻璃上,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大自然的声音最能安抚情绪,催人入眠,雨天里蒙着被子睡觉可谓是人生一大幸事。
可这个大部分人,不包括孟泽悬。
孟泽悬结束一天的工作,精神和身体难得感到了倦怠,具体表现在吃晚餐的时候走神了两次。
朱伯发现了这一点,特意将那个跨时区的视频会议延后,不到十一点就轻声催促他去休息。
可当他躺在床上那一刻,睡意就像是凭空蒸发一样不见了,脑海中乱糟糟的,过去的记忆突然变得不真实起来。
他并不擅长整理这些陌生的思绪,面无表情地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坐了起来,下意识地往大床的另一端看去。
那里原本应该有一个人的。
那人睡觉的时候像只小动物一样,喜欢埋着头,蜷着身体,他只能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以及雪白的一截脖颈。
刚睡着的时候乖巧无害,可等睡熟了睡相却极差。
孟泽悬止住想法,准备去书房继续看《几何原本》。
门刚一打开,只见朱伯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手里面捧着一杯煮得滚烫的牛奶。
朱伯道:“先生,我估计您还没睡,便让厨房煮了牛奶端过来,你要喝一点吗?助眠的。”
孟泽悬垂眸,又闻到了那股奶哄哄的味道。
他下意识拧眉,心情莫名其妙地更坏了。
“不用。”男人脸色冷淡,起身便往书房走。
朱伯似乎早已知道答案,不紧不慢地将牛奶送回厨房之后,拿起准备好的平板电脑,再次去敲自家先生的门。
孟泽悬被再一次打扰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冷到了极致。那双因为失眠而显得愈发黑沉的眼睛微垂,只是淡淡地瞥一眼过来,就令人恨不得立马低下头去做自我检讨。
但朱伯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已经对于这种目光免疫了。
除了那意外的六年时间,孟泽悬的全部生活都有他的参与,工作上的日常事务都被他打理的井井有条,唯独失眠他至今找不到办法解决,这其实令朱伯有点挫败。
朱伯:“先生,祝先生在剧组挺好的,按时吃饭按时睡觉,再有半个月左右就可以结束工作了。”
孟泽悬目不转睛地看着手里的书,应了一声。
朱伯察言观色,继续道:“祝先生和剧组里的人相处得不错,听说和一个叫林汀女演员走得有点近。”
孟泽悬蹙着眉抬头:“什么叫走得近?”
朱伯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先笑了一下。
自家先生从小智商高到惊人,在数论研究方面极富天分,大学期间甚至收到过华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的任职邀请。但他在人情交往上却很不开窍,尤其是再次回到孟家之后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使原本就在感情上不太敏感的人更加封闭,甚至出现了医学中很少见的情感缺失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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