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话的同时,我的心中隐约激起一阵涟漪,家里的车在国小就卖掉了,渐渐忘了他所说的那种安心感是什么。
闷闷的感受很快又随着波纹散开。
「别说我了,听说我们学校很多那个国小毕业的,你有认识的吧?」
「倒是有一个。」我原本是不想说的,但或许他能给我一个答案。我期望听到的答案。
国小五年级的时候,我参加了全市的学生舞蹈比赛,为此学校很积极的替我安排行程,主任甚至还致电给我,徵求我在每班一一练习、在全校面前表演的同意。当然,大人说出来的话看似是尊重我的意愿,实际上连时间表早就都排好了,隔天就要我从一班开始跳,然后每一节课都依序换了不同的班级,一天下来跳了五次。
待我较孰悉观眾眼光后便让我在全校师生前上台,也换上正式比赛的服装,大大的蓬裙让我看起来像一隻在海中优游的水母,理念其实是要把我塑造成晴天娃娃。
找了一节二十分鐘的下课时间,主任利用全校广播号召了所有人到操场集合,过不了多久便集合完毕,虽然这不是我第一次表演,但看到那么多人在场还是不免紧张。
表演前周乐婕特地离开队伍上前替我加油,「洛琪你一定可以表现得很棒的!」
「乐婕我还是好紧张喔,双脚都在发抖。」
她握住我的手,露出甜美的微笑说:「你就当跳给我看,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像是定心剂般我点点头,在她回去队伍以后,我重整心情向播音乐的老师示意开始。
音乐一下,我的信心也随着音量渐大而增加,每一个延伸动作都到位,每一个顿点也对准拍子,我露出笑容,坚定的看着观眾,甩动身上的裙襬就像是我自己的一部份,脑中也不时想起舞蹈老师的话:「要对观眾放电!」所以我更加的投入音乐及肢体动作。
来到一个我较容易失误的环节,是要绕着道具跪转一圈,就像地球绕着太阳一样要自转加公转,练习时常因为距离、自转的圈数没算准和晕眩偏离定位,下场就是撞到道具以及要想办法透过接下来的动作站回原本的位子。
而我虽然成功的完成这个关卡,但台下的轰动却让我分了心。
我边做着动作边左顾右盼看发生什么事,一个后软﹝下腰反踢腿在空中呈现劈腿姿势,再单脚落地收脚回到原姿势﹞因为重心不稳使我重跌在地上,顿时动弹不得,背部像是被重击一般传递至胸腔导致难以呼吸,台下学生们哄堂大笑,而有意识到这不是表演一部份的老师才向前关心。
我躺在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空,与此刻的绝望就是一个天大的讽刺,随即的画面是老师着急的面孔,音乐停了学生的笑声却依旧持续。
回过神来时我才知道一开始的轰动是因为他们看到我的膝盖流血了,地上在我没注意到时多了一堆尖锐的石子,明明表演前还有清场的,而当下的我并没有感受到疼痛,一直到被带下场后,地上的血跡与那股灼热刺痛感才清楚的烙印在身上。心上。
据说这样一齣现代舞,没有一个学生看得懂我在跳什么,他们都无法理解为什么我老是要做一些怪异看似不符合人体工学的姿势,还有为什么要穿像洗车的巨大刷子在身上,嘲笑我是一个在马戏团表演的小丑。
躺在保健室里休息,迟迟不见周乐婕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