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扇甜酒汤圆、炒菌肝和红彤彤的酸辣鱼构成了那晚的味道之三。
还有一味在池灿牵着李景恪的手披星戴月地走回家之后。池灿没有来得及开灯,屋子里黑黢黢的,李景恪将他扯到桌子前坐下,直到墙上出现若隐若现的烛光。
烛光一直闪烁到眼前,池灿的心脏在骨骼、血肉和一件薄薄短袖的包裹下跳动。
李景恪下午带了水果蛋糕回来,短暂存在冰箱两个小时,昏暗里看它也是五彩斑斓的,比池灿当初看上的那个彩虹糖蛋糕好看了一万倍。
“生日快乐,池灿。”为了满足池灿为数不多的期待,李景恪可能同样是第一次给人这么过生日,说这种话,所以听来平平淡淡。
但池灿眼也不眨,浑身颤抖地吹灭了蜡烛,然后灯光亮起。
李景恪低头看他。他的后背被碰了一下,皮肤里的血液瞬间在触碰下加速流动起来,蜷缩的渴望伸展抽条,宛如新生儿。
蛋糕一连吃了几天,池灿心里仍旧感动,恨不能把心掏出来给李景恪看一看,撇嘴把最后一块蛋糕推给李景恪的时候却显得无辜。
他每天都推一块来,李景恪只好当做早餐,之前都面无表情替他把蛋糕吃掉了。
池灿假装看不见李景恪再次投来的眼神,起身去检查行李,从床上拿了李景恪那顶棒球棒然后才回来。池灿慢慢走近,看着李景恪吃东西时喉结一动一动,偏深肤色的胳膊上青筋自然鼓起,被那团奶油蛋糕反衬得更显出勃发的力量感。
他看了一会儿,有些口干舌燥,立即转身过去端起水杯喝水。
池灿无法掩饰自己的内心,他一直在期待生日过后能发生些什么,但李景恪暂时好像没那个意思。
池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暗示,也没有主动,或者李景恪为腾出假期,最近太忙,一时半会累了,没有心情想别的。
他总是沮丧的,给李景恪找了很多借口,闲来无事会掏手机搜搜,最差的可能是李景恪会不会那里有什么问题,于是没那么沮丧了。
他忍不住转身看回去。
李景恪已经吃好,抬眼和池灿对视时仿佛知道池灿一直在看他,眼神里带着半点戏谑,说:“看傻眼了啊,走了。”
“哥哥......”
“哥——”
池灿提上自己那只只有十八寸的行李箱破门而出——他那堆早已被遗忘而小时候宝贝似的玩具,早已让他掏出来扔衣柜角落里了,去衣柜里开起了动物园。
外头阳光明媚,路边渠水淙淙,池灿连忙跟了上去,和李景恪一起出发去丽江。
第60章 文峰寺
池灿怀着激动的心情踏上火车,一个人走在前头先去探路找座儿。
进到狭窄的车厢里,他很快傻眼地回头望向李景恪了。
池灿这才知道他们运气不好,碰上硬卧代硬座的车票,很拥挤,一床要坐四个,只见隔壁对床的八个人都来齐了,正挤在下铺里面面相觑着。
但等放完行李,列车开动、开始广播,池灿靠坐最里面紧挨着李景恪,眼睛四处瞧来瞧去,感觉情况好像没有想象的那么糟糕——
对面床的人都来了,是几个头上扎着彩辫的游客,同样满脸兴奋,对这样的坐票没有多少抱怨。
没多久又来了一个人,仿佛马上要坐到李景恪旁边来了,却是爬去的上铺。
池灿最后发现他们特地给另外两个乘客腾出的位置竟然还是空的。
“我们这里不要坐四个人吗?”池灿问道。
李景恪一只手在池灿那边身后撑放着,暂时坐的宽松了些,面不改色抵了抵他的腰侧,说道:“盼点好的吧你。”
池灿讪讪“哦”了一声,刚垂眸整理自己的衣服,就听见嘈杂的车厢里有人喊着:“快看!”
他是个爱凑热闹的,一抬眼近距离和李景恪对视片刻,连忙会意转头往外看去。
——从风城到丽江的绿皮火车正在阳光下环洱海而行,窗外便是流动的彩云之南,村落零零散散点缀于远处,仿佛望不到边际,美丽无比。
池灿第一次把自己曾经阔别多年、又已经生活很久的家乡看得这样完整,心中甚至忍不住和对面的外地游客一样感叹惊呼。
有床板和身体的遮挡,于隐蔽中池灿自然而然地摸到李景恪的手,下意识捏紧,想跟李景恪分享这样的时刻。
他刚打算转头回去,就被李景恪一把按住脑袋了,于是只好乖乖不动。
“看你的。”李景恪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运气会随时改变,他们又变得十分幸运起来,一路上下铺都很宽敞,就坐着池灿和李景恪两个人。
最初的美景过去,途中也经过了数不清的隧道黑洞,一个接着一个,手机信号全无,池灿觉得无聊,甚至断断续续睡了一觉。
他侧身躺着,起初蜷缩折叠着腿,忍不住伸一伸便不小心踢到李景恪身上。
李景恪闭眼眯了半晌,在池灿又一次踢来时伸手捏住了那只脚腕。
池灿没醒,最后把腿搭在李景恪的身上。
尽管是有很多秘而不宣又超出寻常的暧昧,招致好奇又意味深长的目光,但当李景恪向旁人解释他们是兄弟时,便没什么问题了,换来对方“原来如此”的一个笑容。
三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抵达目的地。
走到出站口,池灿刚醒不久,人迷迷糊糊的,抬起头入目依旧是巍峨的远山轮廓。
路边停满了拉客的车辆,李景恪似乎不是第一次来丽江,他提着池灿的行李到路边联系了客栈老板,很快和司机碰面,拉着池灿坐上面包车。
在客栈附近推迟吃过午饭,他们在李景恪提前订好的客栈里落脚休息片刻,下午出门按最俗套的游客路线到丽江古城逛了一圈,漫无目的,也格外悠闲。这里和风城一样阳光晒人,一样会突然下雨,雨点细细密密砸下来时,池灿被拽着胳膊先和李景恪一起跑动起来。他们站在路边屋檐下躲雨,然后才从包里掏出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