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是才进宫,聂青青也不好挑三拣四,况且她也不知这是否是宫里头的规矩,故而便老老实实地吃了。
但是这两道菜也是真的不好吃,菜里有土腥味,聂青青最后干脆不吃菜只吃了米饭,一碗米饭下去,肚子里跟没吃什么一样的。
于是两盘菜就原样端了下去。
许姑姑伺候聂青青漱口后,端上一杯清茶,跟春华一起下去吃饭。
春华吃了一口菜,险些没吐出来,她忙拿过渣斗吐在里面,“这膳房太不像话了,怎么给送这样的菜来?咱们可是给过暖灶荷包的。”
宫里例来的规矩,新来的主子少不得得打点下膳房,便是尚宫局各处的人初次过来,也得打赏一二。
春华刚才是带了许姑姑给的暖灶荷包过去的,里面虽然说不多,但也有四两银子了,一个小太监两个月的月钱。
许姑姑只把两道菜挪开,取了自己带来的茶,泡了茶水来泡饭,“聂宝林容貌太盛,想来是有人忌惮了。”
春华脸色变了变。
她拿着筷子,一时心中担忧不已,被安排到听雨阁伺候前,春华就打听过今年选秀进来的各位主子的情况,众人当中,聂宝林容貌虽然是最好的,可家世却是最差的,五品小官的女儿,爹还是个没什么实权的,比起林妃、丽妃、白婕妤等人的家世不知差到哪里去。
毫无疑问,众人倘若要对付,第一个对付的就是她们家宝林。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聂宝林才来第一天,膳房那边就被人打点过了。
“姑姑,这可怎么办?”春华有些食不下咽了。
许姑姑道:“走一步看一步。”
她把沏出茶色的茶水端过来,“吃茶泡饭吧。”
春华不由得佩服许姑姑的心态。
当晚,聂青青饿着肚子入睡,梦里头她都惦记着红烧蹄髈,清蒸鱼,粉蒸肉,四喜丸子,佛跳墙……
这些都是她娘亲活着的时候说过的美食。
宫里头的日子怎么也不会比家里更难过吧?
然而,次日的早膳是一碗小米粥,两碟子咸菜。
午膳是一碗糙米饭,一荤一素,荤的是油汪汪的扣肉,肥肉三指粗,瘦肉不过一线,素的是一道炒萝卜丝,盐加多了,咸的能齁死人。
快饿了一天的聂青青忍不住了。
她放下筷子,看向在一旁伺候的许姑姑,“姑姑,膳房那边的掌膳是伤了手吗?”
许姑姑瞧着聂宝林委屈的小脸,险些被逗笑了,“奴婢不曾听说有这种事,况且掌膳如若是伤了手,自然有旁人代替。”
“那宫里的膳食就是这么难吃?”聂青青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桌上这两道菜。
她的眼睛很圆,眼尾稍微上挑,瞪大的时候尤其是猫儿眼,亮晶晶,水汪汪。
春华都不禁心疼起来,“宝林,其实是……”
许姑姑看了她一眼,止住了春华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聂青青疑惑地看着她们,“其实是什么?”
“其实他们还送了一盘红豆糕来,只是奴婢想着留着给宝林当下午茶,既然宝林吃不下这些菜,不如奴婢把红豆糕端来?”
许姑姑问道。
聂青青眼睛顿时亮了,想直接点头,但刚要点头就想到自己不能这么直接,容易叫人笑话没见识。
她故作矜持地微微颔首,“也好,我正好也想尝尝宫里点心的手艺。”
许姑姑笑着道了声是,给了春华一个眼神,带着春华出去了。
“姑姑,您刚才怎么不让我告诉宝林膳房那边做手脚的事?”春华不解地小声问道,“膳房那边看样子是不会消停,咱们今儿个能拿红豆糕搪塞过去,之后可怎么办?”
“若是告诉了宝林,以宝林的脾气,跑去找尚食局那边闹可怎么办?”许姑姑摇头道:“宝林初来乍到,又没靠山,一旦闹事只怕就会被人顺势抓住把柄发落。”
她道:“至于这些时日的膳食,姑且我多花费些银钱打点就是。”
春华琢磨了下,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她心里叹了口气,早知聂宝林这边的日子不好过,没想到才不到两天就这么难熬,现在入夏了还好说,热熬一熬总是能过去的;可等入冬了,可怎么办呢?
原来是这么回事。
蹲在窗户底下的聂青青把许姑姑跟春华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
她就说宫里的膳食不可能比外面还差,果然是有缘故。
既这么着,那红豆糕也不可能是膳房给的,很可能是姑姑她们自己的东西。
听到脚步声回来了,聂青青赶紧若无其事回到位置。
许姑姑端来的红豆糕格外香甜软糯,聂青青吃得干干净净,她边吃边感激地看着许姑姑,等她飞黄腾达了,一定会报答姑姑跟春华的让糕之恩。
许姑姑倒了茶给她:“宝林也喝点儿茶,别噎着。”
“嗯,嗯。”聂青青重重点头。
吃完午膳,聂青青坐了会儿就借口歇晌,把许姑姑跟春华都打发出去了。
许姑姑迟疑道:“奴婢在外间守着吧?”
“不用,我歇息不爱有人在里面伺候。”聂青青有事要办,自然不能让人留在里面。
“那宝林起了就喊一声,奴婢们进来伺候。”
许姑姑也没犟着,宫里头主子各人有各人的脾性。
她跟春华退了出去,把门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