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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系统说完那最后一句话,温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她的意识像是被什么撕扯着,挤压成薄薄的一片,然后沉入无尽的黑暗。

然而那种奇妙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久,温黎便感觉视野之中倏地摄入一片柔和的光芒。

她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

是阳光落在眼睑上,朦胧通透的色泽。

阳光?

在魔渊中,是从来没有阳光这种东西的。

温黎眼睫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一片银白。

她正站在一片雪原之中,身侧生长着密集的林木,枝头和叶片上都落着雪。

羽毛形状的叶子盛着雪,像是轻盈的羽毛一般连绵成一片汪洋。

身体阵阵发冷,温黎下意识紧了紧领口。

入手触感粗糙,像是粗布编织成的麻衣,并不是她使用技能前身上穿着的那身女仆制服。衣服上依稀传来一阵古怪的青草香,像是一些被精心熬制过的草药气味。

温黎眸底一点点亮起来。

看来,技能生效了。

雪下得很大,温黎感觉有点冷,她身上的衣服远远不如她在魔渊中的穿戴精致讲究。

她几乎没有犹豫,便转身去找可以栖身的地方。

既然已经通过【哆啦B梦的时光机】回到了过去,她总能找到机会寻找到卡修斯。

当务之急是先在这冰天雪地中活下去,熟悉自己的新身份。

肩头沉沉的,温黎反手一模,发现自己正背着一个药框,里面浅浅铺了一层她叫不出名字的植物。

在那一排被精心摆好的草药上,落了一层薄薄的雪。

温黎垂眸凝思片刻,望着身前望不见尽头的山路,选择转身踏上小路向相反的方向走。

系统似乎已经对她刮目相看,语气也不像一开始那样傲娇,主动问她:【你为什么往这边走?】

温黎快步赶路,神情看不出半点犹豫,似乎根本不怀疑她选择的方向是正确的。

【我是来林中采药的,框中的积雪不算厚,从走过来到采药再到现在,加起来的时间也不会太长。】

温黎快速地观察

周围,随着她向前行走,树上的积雪愈发浅薄,空气也涌动着一种令人舒适的温热。

空气里湿漉漉的,散发着泥土的清香,还有雪融化后的水蒸气味道。

这里简直像是一片天然的温室,与刚才冰冷的雪原相比,简直像是被一张看不见的薄膜分隔成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走了不到十分钟,小路树上的积雪便彻底消融了。

温度前所未有的温暖起来,空气中的风掠过她耳畔,像是春天。

温黎缓缓停下脚步,这里像是这片世外桃源的中心。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四周,果然在角落里发现了一间木屋。

门没有落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温黎还没看清屋内的景象,便被扑面而来的草药香气铺天盖地地包围。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客厅里摆着一张沙发,一张书桌,书桌上排列着一排晒干的草药。

温黎一眼便认出来,她身后的药框里正背着同款。

看来找对了地方。

温黎把药框放下来,拉开椅子坐在书桌前。

桌面上,在草药旁边,还摆着一本摊开的羊皮纸笔记本,还有一支蘸了墨水的羽毛笔。

羊皮纸上字体娟秀流畅,飘逸的花体字铺满了半张纸。

温黎若有所思地拿起来,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

这是一本日记,细致地记录了主人每天的生活和心路历程。

根据上面零碎记述拼凑,她是王国里一名末流伯爵家中的小姐,今年已经十六岁。

温黎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视线在落款处那行漂亮的花体字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这名伯爵,姓氏正巧是加西亚。

在这个年代,女性可以结婚的年龄很早,十二三岁的少女被献给权贵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身为伯爵家唯一的女儿,她现在这个身份之所以能够自由自在地生活到现在,甚至独身一人来到密林之中居住采药,都是因为她和伯爵的一个约定。

在十七岁之后,她必须要听从父亲的安排。无论和什么样的人联姻,她都不可以拒绝和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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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温黎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都没有在日记中寻找到有关卡修斯的只言片语,连和他相似的人都没有。

看起来,她和卡修斯还没有相遇。

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温黎原本以为她可以回到已经和卡修斯建立联结的过去。

可现在看来,一切都要靠她自力更生,从零开始。

温黎盯着羊皮纸上最新的那行字。上面写着,今天是她的十六岁生日。

距离她遵从父亲的命令和不知道是谁的人联姻,只剩下一年的时间。

温黎沉思了一会,将羊皮纸笔记本小心地整理好,放回抽屉里。

她必须要快一点找到卡修斯。

她的生命蜡烛依旧在燃烧,如今生活在"过去",她能够仰仗的只有卡修斯一个人。

否则,根本用不了一年,她不到十天就会嗝屁在这里。

房间里的柴火啼钟拍燃烧着,火星爆响声在这片寂静的密林中简直是最好的白噪音。

温黎冷不丁回想起什么,飞快地点开游戏背包栏。

一本似曾相识的古朴书籍图标孤零零地被她扔在角落里。

【R:一本无人问津的古籍】

刚刚穿越进游戏的时候,她使用了这个道具,并且选择了阅读卡修斯分线。

在她的印象里,这里记载了许多和卡修斯相关的往事。

但她当时急于和他建立浅显的肢体亲密度关系保命,只关注到了他爱吃甜食这一点。

温黎拿出古籍从头到尾重新翻看了一遍,视线最后定格在一段文字上。

她盯着那行字一点点望过去,突然想到什么,猛然间抬起头。

古籍中记载,卡修斯身为众神之主身边最强大的六翼炽天使时,曾经与当时的魔渊之主进行了一场九死一生的厮杀。

魔渊之主遁逃,却也从此重伤落下了隐疾,不过百年便陨落了。

而卡修斯则重伤坠落在了人间。

他坠落在了一片四季朦胧的土地,阳光温凉。一边是潮湿温暖的密林,另一边却是冰封万里的雪原。

温黎似有所感地抬起头,朝着窗外望去。

/>在枝繁叶茂的树木枝丫间隙之中,依稀可见远方一片空茫的白色。

————不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吗?

温黎猛地站起身,连外套都顾不上穿,便拉开门跑了出去。

果然,运气是守恒的。

虽然点背觉醒了一个来者不善的NPC,但是使用【哆啦B梦0时光机】之后,她竟然直接来到了卡修斯坠落人间的位置。

只是不知道时间点对不对。

赌一把。

温黎朝着刚才意识清醒过来的方向走去。

空气中的温度一点点冷下来,灰绿色的茎干上逐渐裹上银霜。

温黎往掌心呵了口气,绕着泥土和冰雪的分界走了好几圈。

然而视野中,却只有一片白得甚至有些刺目的单调色彩。

温黎眯起眼睛,雪地反射的阳光让她的双目酸涩刺痛。

她凝神向前望去,在一望无垠的银白之中,枯树披满了纯白色的雪。

然而在前方的空地上,却突兀地立着一棵粗壮高耸的梨树。

这时大雪已停,迷雾中连绵的远山尽头,太阳被蒙上一层暖昧的薄纱。

四周安静下来,除了轻柔掠过的风声,静得只能听见温黎轻缓的心跳。

一阵风起,吹过温黎脸侧的碎发。

她微微一怔。

现在她两只脚都站在冰冷的雪原之中,可掠过她脸颊的风却是柔软的,像是她在密林中感受过的春风。

这怎么可能?

温黎意识到什么,正打算靠近那棵古怪的梨树,耳边却突然听见一道微弱的声音。

像是新芽破土,花瓣绽放,那样轻柔却清晰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漫山霜雪仿佛感受到她的靠近,冰雪消融。

不远处,高大的梨树深褐色的枝头上,洁白的霜雪渐次隐没。

空气中飞扬的细雪之中,在温黎不可置信的眸光下,纯白色的梨花一朵朵绽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绵延覆盖整条枝干,宛若天边轻盈的云雾落在枝头,坠入人间。

在这样冰天雪地的世界里,竟然就这样开了满树的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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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黎这时才察觉,梨树旁靠着一道雪白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纯白色的神袍,宽阔的肩线一路沿着胸口向下,在腰身处收窄。

三指宽的腰带滚着烫金刺绣,腰间佩着一柄若隐若现的长剑,剑柄上镶嵌的红宝石折射着耀眼夺目的光泽。

温黎视线向上,看见一张熟悉的,却更加隶冷俊美的面孔。

他半低垂着头,在她的角度,只望见他高挺的鼻梁和立体的眉骨,微微抿起的薄唇,色泽浅淡,透着一丝冷漠高洁的气息。

白银般的碎发顺着重力落在眉间,掩住那双弧度漂亮的眼眸,淡银色的睫毛安静地垂落,和眼尾眉梢连成一条狭长的流线,看上去迷人却凛冽。

他的肤色很白,但和在魔渊中的苍白相比,更倾向于一种精致的冷白。像是久居高位、养尊处优已久,周身索绕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孤冷感和锐利。

温黎一时间没有靠近。

她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卡修斯。

一身纯白色神泡,和他平日里裹在厚重黑袍中冷倦的模样截然不同,气质里多了几分锋利寒凉的攻击性。

只看一眼,便知道很难接近。

温黎放轻了脚步,缓步靠近。

她在他身侧蹲下,没有贸然动作。

卡修斯轻轻闭着双眼,对她的靠近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身上并没有血污,就连神抱也是整洁齐整的,温柔的风抚动他眉间的银发,那双寂冷的肩眼若隐若现。

看上去不像是重伤,倒像是在小憩。

这一幕有点似曾相识,她第一次潜入卡修斯房中挣肢体亲密度的时候,似乎也是类似的状况。

温黎垂眸观察他片刻,小心地伸出手。

“交朋友”的第一步,当然是先拉拉手啦。

可还没等她的指尖触碰到卡修斯的手背,眼前便飘落一瓣梨花。

近在咫尺的那双眼睛缓慢地睁开。

熟悉的冰蓝色瞳眸中泛着深沉无澜的冷光,没有丝毫情绪,像是包围着他们漫山未化尽的雪。

温黎手中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被这样的眼神望着,她脊背瞬间爬上一抹凉意。

那是一

种面对危险时的本能反应。

好像她这样肆无忌惮地触碰他之后,卡修斯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她。

这时候,温黎才恍然意识到。

平时她对他做出的那些小动作,其实都是他在纵容。

四周又起了一阵风,卷起一阵细雪飞扬在空气中。

温黎毫不犹豫地收回手。

现在的卡修斯并不认识她,她可不想挑战他的耐心。

她表情十分自然地牵起一抹善意的微笑,关切地开口:“你还好吗?”

金发的少女逆着光,在明亮的雪地之中专注地凝视着他,发间似乎落了几朵纯白色的花瓣。

她的话轻柔地落在他耳边,又被一阵轻风掠走。

听不真切。

卡修斯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银色的睫羽轻轻颤了下,重新垂落下来。

望不见尽头的雪原里,他安静地半侧着脸靠在盛放的梨树旁,简直像是一幅优美的油画。

温黎耐心地等了一会,直到确认卡修斯再一次陷入了沉眠,才大胆地伸手触碰他的手背。

温热的触感恰到好处地从指腹传递而来。温黎眨了眨眼睛。

原来,曾经卡修斯的体温竟然是温热的?

后来怎么会变成行走的冰坨坨呢?

或许也算不上是"行走的冰坨坨",他总是睡在各种地方,像是冬眠了的猛兽。

【肢体亲密度+5】

卡修斯没有任何反应。

温黎大起胆子放肆地伸出手指滑入他的指缝,小心翼翼地十指紧扣。

【肢体亲密度+10】

系统凉凉地开口:【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幕啊,你是要把当时的场面全部重现一遍吗?】

温黎没有说话。

她艰难地扣着卡修斯的手将他的手臂绕过肩头,吃力地支撑着他站起来,用行动回答系统。

卡修斯的体重几乎全部压在她身上,他的身体看起来颀长而清瘦,可重量却并不轻。

温黎觉得保持站立都是一件困难的事,更别提带着他走那么远的路,回到她温暖的小木屋。

她只小幅度地挪动了一厘米

,便已经出了一层薄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