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相思忘记了,但他还记得。
虽然不可等同而论,但相思却倏忽觉得,扯平了。
仿佛从前话本子,她喜欢这种前后呼应的章回,让人觉得圆满。
灵山本就是个狩猎场,祝敏珑两日前就回京城了,北疆的首领也来了,于是李文翾提议,顺带举行一场春日围猎。
他是个不算和善可亲的皇帝,自从登基以来,除了固定的节日礼俗,他很少亲自举行什么活动,朝臣对他多有敬畏,但却始终少了几分亲近。
这次围猎空前的热闹。
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及家眷均要参加,相思第一回见这么多人。
李文翾带着相思骑马射猎讨了个彩头赐给了大臣们。
然后两个人避开人群,只带了几个侍卫,去了后山漫山遍野的花树。
李文翾牵着她的手,终于想起来,那时为何不带她来了,“灵山多蛇,这个季节又正好是出来活动的季节,你怕得要命,孤怕你吓到,本想着叫人提前拿药熏一熏,后来大约忙忘了。”
提到蛇,相思顿时头皮发麻,警惕地四处张望,“那你不早说!”
“哪有那么巧,正好叫你碰到。孤还想着,你如今便是怕,也不会吓破胆的。”
相思一扭头,一头翠绿的蛇吐着信子缠在枝干上,正冲着她。
李文翾也到了,一把把她按进怀里,无奈道:“你这是什么运气。”
相思恨不得钻进他身体了,“李元启我讨厌你,我恨你,快,快走!”
李文翾打横把她抱起来往外走,“好了,你闭上眼,孤带你走。”
出了花木林,相思露出一只眼,杯弓蛇影地四处张望,哪儿都像是藏着蛇,定睛仔细才知道不是。
“好了,要不你别了。”
相思吞咽了口唾沫,“都到了你才告诉我,你到底是何居心。”
李文翾实在冤枉,“孤实在没想到你现在比从前还怕,要不孤还抱着你吧!你闭上眼别四处乱。”
这片区域不算是猎场,可也保不齐会有人过来,现在整个灵山都是人,她不停挂在他身上,成何体统。
“叫人见了未免不庄重。”
一条跟树皮差不多颜色的蛇从草丛里神龙摆尾似地游过去,正好贴着相思的裙边,她低头的一刹那灵魂已经出窍了,她跳到他身上,几度失声,否则她大约已经尖叫出声了,闭上眼,表情安详地仿佛自己已经死了,再顾不得什么体统脸面,“你抱我回去,我这两只脚都不会再踩在灵山的任何一寸土地了,你也不许挨着树走。”
李文翾像抱孩子一样竖着抱她,她两条腿紧紧地盘在他腰上,他都不需要用力,她自个儿攀得结实。
过了会儿,他忍不住附耳说:“你安分些,别来回动。”
相思没力气,挂不住了,时不时就要上下挪动一下,被他一说,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咬着牙,拎他的耳朵:“你是不是故意的?”
花都没几眼,全是惊魂未定。
她甚至都怀疑那两条蛇都是他故意叫人放的。
李文翾倒还不至于做这种缺德事,实在是巧合,也实在是他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
他嗤一声:“你蹭来蹭去孤抱着你又不能做什么。孤要是故意就叫人备匹马,带着你满山晃悠,叫你面对面坐在孤身上,你不敢下去,孤就趁机……”
相思掐住他脖子,制止他的幻想。
“你闭嘴罢,你脑子里全是些什么。”
“那便多了,可惜你不配合,想了也没。”
相思懒得理他,“亏我还心疼阿兄为国事操劳,你怕是还不够累,整天还有闲心琢磨些有的没的。”
“孤年富力强,身体好。”
“分明是你不要脸。”
“食色性也,孤只是比你坦诚些。”
“阿兄总有道理。”相思说不过他。
李文翾笑道:“你从来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吗?比如你比孤更不要脸些?”
相思思考了一下,“我觉得这世上能比阿兄更不要脸,应该很难。”
“不难,你姑且试一试,比如你现在备匹马,把孤扔在上面,命令孤不许下去……”
相思捂住他的嘴巴,沉默许久,然后深深呼出一口气,“你知道吗?我现在觉得前有狼后有虎,你比蛇还可怖着。”
“那孤放你下去?”李文翾作势要松手。
相思吞咽了口唾沫,攀得更紧些,“不许。”
“那你觉得……备匹马如何?”
相思已经不想再评价了,字字铿锵道:“不行!”
“刚逗你的,骑马带你散散步,孤什么也不做。”
“不!”
“你……”
“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