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终于回过些神,无奈道:“都少说些罢。”
徐衍勒了下马首,上好的千里驹,此时伸不开手脚似的,磨蹭在马车旁,与慢吞吞的马车并驾。
相思听见动静,掀开帘子问了句:“徐将军,何事?”
城外十里,城门遥遥,其实连个模糊的轮廓都不到,徐衍觉得她的婢女怕是赶路昏了头。哪里得到城门。
即便徐衍目力超群,也只能到路上溅起的尘雾,像是有快马从很远处奔驰而来。
不过,如今都城尚在管控,严格限制进出,更不可能有大批疾驰的军队在路上奔跑。
即便是自己,有在城中纵马的特权,可靠近城门也得缓行。
徐衍心思稍一活络便明了。
必是陛下亲自来迎了。
竟然迎出来这么远。
陛下自有陛下的道理,但陛下确切是不太沉得住气,明日早朝,不知道又有多少进谏的折子,下了早朝,大臣们七嘴舌,又要给陛下添几桩罪名。
不孝不悌,残暴不仁……
沉迷女色?
也算不上沉迷,陛下就中意这一个,可两年前弄丢的时候,陛下做了许多荒唐事,颇为出格,闹得二皇子和四皇子颇为欣喜,以为他终于疯了。
如此一算,也称得上沉迷?
日后史上,三小姐怕是要被那群老头子写成祸国的妖妃。
徐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有道理,因为那蔡家的父子如今还在文华殿,陛下不仅沉不住气,还小肚鸡肠,吃醋吃得明目张胆,那可是读人。
惹什么不好,惹读人,以后茶楼酒肆,指不定要编排什么呢!
徐衍没告诉三小姐陛下来了,这一路上,三小姐一句都没问过陛下的事,恐是真的芳心他许了,若是真的心系蔡小公子,他怕三小姐知道陛下公报私仇,更恨陛下了。
这事交给陛下去烦恼吧!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卫。
徐衍弯腰道:“前面有处清净荫凉的空地,请三小姐停下稍作休整片刻。”
相思疲累至极,饶是徐衍备了最好的马车,也难抵消长途跋涉的苦楚。
她点点头,轻声道:“好。”
马车徐徐前行,马踏声也越来越清晰。
念春要探头去,被听夏制止了:“你安分些吧!到了皇城根,自是什么都遇得到,徐将军说他来接三小姐旁人都不知,莫要给小姐添乱了。”
念春这才作罢。
那马蹄声贴着马车而至,相思隔着帘幔问了句:“是何人,可要需要我们让路?”
徐衍“额……”了声,不知如何作答,片刻后:“三小姐请下马车。”
马车停了。
对面一队快马疾驰而至,打头的那人着一身玄衣,剑眉飞扫入鬓,神色冷峻而威严,这边立马就要跪,他一抬手,比了个嘘声的手势,两边顿时都静悄悄的拱手肃立,没人敢发一言。
李文翾翻身下马,步履如飞,披风在身后荡起,随着他在马车站定的脚步,缓缓垂落在身侧。
相思掀开帘子的时候,他正朝她伸手,安静着她。
他一路疾驰,喘息都还未定,额间沁了薄汗,连声音都带着些微的嘶哑:“孤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