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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少年双手奉上自己全部的零...)(2 / 2)

从十二岁开始,总有情自己往他课桌里钻,一周能攒一摞,正好拿去垫桌子脚。

十七岁时,那更是不少女人飞蛾扑火一般冲过来,不管不顾的。

总之上辈子他就是个种花的,这辈子注定走不出万花丛。

现在,才七个,寒碜。

陆亭笈听母亲这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这话题没法接。

他默了下,只好勉强道:"这些都是家里认识的。"

孟砚青分析道:"那是自然,能跑到东交民巷讨好的,必然是这个圈子里的,出身良好,门当户对的世家交情。"

所以仗着老辈的那点交情,老人家也不好说什么,当然多少可能也存着乐见其成的心思。

陆亭笈:"那些都没成,她们讨好也没用,估计是父亲不理她们,她们才到东交民巷的。"

孟砚青却淡淡地道:"那是因为她们不够优秀,他觉得那些都配不上他,他口味太挑了。"

对此,陆亭笈倒是很赞同,点头道:"想必父亲也是这么觉得,他觉得母亲就是最优秀的,所以别人都比不上。"

孟砚青:"估计吧,他这辈子不可能找到比我更合他心意的了,就算再找,估计心里也委屈得很。"

陆亭笈着孟砚青,小声道:"那母亲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呢?"

孟砚青将那茶盏放在桌上,随着轻微的脆响,她开口:"亭笈,你都已经十四岁了,我认为你不需要善意的谎言了,所以我不愿意说什么来让你对这个世界充满不切实际的幻想。事实就是他现在什么情况,和我没关系。"

陆亭笈静默地着他。

孟砚青叹了声:"我和他年少无知,才有了你,我们不得不奉子结婚,其实如果不是这个缘故,兴许我们都会有不同的人生--"

她想了想,倒是承认道:"当然了,我们彼此还是相的,所以你是我们曾经相的证据。我只是说,这件事斩断了我们两人其它任何可能,甚至由此影响了彼此的事业前程,本来你父亲应该早早出国深造,是我耽误了他,而我本来也有我的人生安排。"

陆亭笈对此无话可说,毕竟是长辈的事。

况且如果不是他们"犯了错误年少无知",也不会有如今的他,他实在没资格说话。

孟砚青:"你父亲太优秀了,面临的诱惑也太多,他总归会想,假如不是这件事,他会是什么样,他年少轻狂,总认为他的人生有无限可能,他还没有探索这个世界的美好,却早早被我拴住,怎么可能甘心呢。"

陆亭笈蹙眉:"父亲竟然是这么想的,他当年后悔结婚了,是吗?"

孟砚青:"倒也没有吧"

陆亭笈越发皱眉,很有些反感地道:"那他就是太风流了,招惹了太多女人,诱惑太多,才惹得母亲不喜。"

孟砚青听着这语气中的怨意,解释道:"亭笈,我对你父亲有些怨言,但其实并没有任何实质的不满。"

她想着过去,到底是道:"平心而论,在我活着的时候,他没有任何对不起我,作为丈夫和父亲,他都是尽职尽责的。在我走后十年里,虽然他身边总是不断有人扑过来,但总体来说,以他的位置,没搞出什么生活作风问题,甚至十年了也没什么关系深入的对象,这都算是心性坚忍了。"

陆亭笈神情满是排斥:"可是我不喜欢他这样,我也不喜欢那些讨好我想当我继母的阿姨和姐姐们。"

孟砚青着儿子,想着难道是因为这个,父子关系才生疏了?

当下她也就道:"亭笈,这也没什么,我没打算和他再续前缘,而你作为儿子,这些事其实也不影响你,对不对?"

陆亭笈点头。

孟砚青继续道:"我们作为缘分已断的前妻和血缘至亲的儿子,只要他安分把你养大,不亏待你,以后该给你的家产都给你,那我们完全可以抱着宽容的态度去待他,毕竟这也不关我们的事,这是他以后的妻子应该烦恼的问题啊!"

陆亭笈听得恍惚。

母亲的意思总结起来就是,管他好不好,管他干什么,只要他安分地履行父亲职责抚养他,那就是好人,别的不需要他们操心,因为不关他们的事。

他觉得母亲的话仿佛哪里不对,但又仿佛很有道理,当下只有点头的份。

孟砚青想起那小说中的结局:"其实我倒是希望,他能重步入婚姻不过也可能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吧。"

陆亭笈低声嘟哝道:"谁知道他想什么呢。"

孟砚青叹了声:"算了,先不提他了。"

陆亭笈赞同:"嗯,我也不想提他。"

于是陆绪章的话题略过,孟砚青想起自己嫁妆:"有个事我得问问你,我的嫁妆呢?你知道我的嫁妆还在吗?

陆亭笈显然不懂:"什么嫁妆?"

孟砚青:"你也知道我们孟家以前的情况吧?"

陆亭笈忙道:"我知道。"

孟砚青颔首:"虽然经过一些事大不如前了,但到底是有些家底的,我嫁给你父亲时,你外公还是给我置办了嫁妆,其中有几件是稀世的藏品,这些按理说都是要留着给你的。"

陆亭笈皱眉:"这个确实没听父亲提起过,他为什么不和我说?那些分明是母亲的嫁妆,我却见都没见过。"

孟砚青:"也没什么,你还小,他可能觉得还没到时候,他早晚会给你的。"

然而陆亭笈到底不小了,他已经十四岁了,他显然对金钱已经有了一些概念。

他想了想,道:"母亲,你现在成了那位远房亲戚家的女儿,那你现在--"

他向孟砚青身上的衣着,他自然出来,这都是很普通的衣服,料子不好,也旧了,根本配不上母亲。

可见母亲现在的经济状况并不好。

孟砚青自然知道儿子所想,不过她倒不是太在意。

她以前很是讲究,衣料做工都是要顶尖的,不过后来也经历了人事变迁,自是没了往日的那些挑剔,待到自己飘了十年,什么华丽衣衫全都成空。

如今的孟砚青,只贪图一口吃的。

她当下道:"这都没什么要紧的,慢慢来吧,钱可以挣,目前我已经解决了最基本的吃饭问题,不会挨饿了。"

陆亭笈听着,越发不舍得。

他心目中的母亲一直是优雅美丽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周身萦绕着香茶香,没想到现在竟然要辛苦挣钱才能吃饭。

他心疼地蹙眉:"母亲,我会想办法弄一些钱给你,这样就能给你买好衣服好吃的了,你暂且忍耐一下。"

孟砚青听闻,倒是觉得不错:"我对现在的生活处处满意,唯一的不好就是太穷了,挣钱好像有点难。"

她叹了声:"虽然我有很多挣钱的法门,但是如今一时也无法施展。所以你想办法多弄点零花钱,这样我们就可以在外面吃好吃的了。"

陆亭笈:"好,母亲你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拿钱给你!父亲的工资很高,他很有钱,而且家里的祖业也会分给他一些。"

孟砚青自然觉得不错,不过还是道:"你也得注意,不要让你祖父和父亲知道了,他们都是很精明的人,一旦察觉不对,我的身份是很难瞒住的。"

陆亭笈想了想:"那我就循序渐进,先把我手头能拿到的钱拿出来,然后再想其他理由找他要钱,肯定不能让他们察觉。"

孟砚青:"对,要不着痕迹,你慢慢来。"

母子两人喝过茶后,又一起在街道上逛了逛,这时候已是深秋,天气转凉,秋风吹着两旁银杏树,发出沙沙声响,间或落下一片叶子,就那么悠悠随风滑落。

陆亭笈孟砚青衣衫单薄,问:"母亲,你冷吗?"

孟砚青:"也还好,不过天不早了,外面确实冷,你先回家吧。"

陆亭笈却脱下来自己的运动衣外套,帮孟砚青披上。

孟砚青待要拒绝,他已经道:"我一点不冷!"

孟砚青见此,也就披上了。

反正年轻男孩子火力壮,不怕冷,冻不死的。

她这样的才是要仔细呵护自己身体。

穿上外套,她感觉暖和很多,不由满意笑道:"谢谢亭笈,这样舒服多了。你果然长大了,也很体贴懂事。"

陆亭笈抿唇笑她,琥珀色眸子满是孺慕之情。

孟砚青望着这样的儿子:"这十年,我对你一直牵肠挂肚,总担心你被宠坏了,长歪了,如今见到你,觉得已经很好了,我也很欣慰。"

陆亭笈听着,鼻子便突然发酸,他想起自己竟然在母亲面前和人约架,真是丢人现眼。

他垂着眼,低声说:"我不太好。"

孟砚青:"不,你很好了。"

她说这话并不是哄着他,她确实欣慰。

其实因为那本,她曾经做过最坏的设想,比如儿子顽劣不堪,不听教诲,或者根本不认她,她煞费苦心也无济于事。

哪怕后来见了公公身边的儿子,她依然并不能完全放心。

如今见了儿子,一切都比她以为得要好。

至少在母子分离十年后,她可以坐在茶楼里和儿子谈谈心,至少儿子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她望着眼前这青涩的少年:"明天我还会过来你,你把你的作业本拿来,我想检查下你的学习进度,了解下你现在的情况,可以吗?"

陆亭笈犹豫了下,道:"好"

孟砚青自然知道,他的功课应该一塌糊涂,不过才十四岁,也不晚。

他本来就是非常聪明的孩子,她也会慢慢教导他,从学业到做人做事,让他走上正轨。

她和陆亭笈交待过后,又约好了明天见面的时间地点,最后道:"你先回家吧,你父亲这两天回来的话,你小心些,不要被他发现了。"

陆亭笈点头,之后着孟砚青:"母亲,你要回首都饭店的宿舍?"

孟砚青:"是,我暂时没有别的住处,那也算是一个栖身之地。"

陆亭笈轻"嗯"了声。

孟砚青便陪他过去电车站,等车的时候,和他说说话。

华灯初上,路上回家的行人多起来了,自行车流如潮水一般涌过。

这时候,电车在暮色中晃晃悠悠进站了,是陆亭笈回家的电车。

孟砚青侧首,温声道:"亭笈,你先上车吧。"

然而陆亭笈却不动,就那么侧首着她。

孟砚青抬起手,握住他的:"明天我来你。"

电车门开了,放出来很多人,又拥上去很多人,但陆亭笈还是不动。

昏暗的路灯下,他侧首,就那么怔怔地着她。

孟砚青:"听话,上车吧。"

陆亭笈眼圈红了,低声道:"母亲,我想跟着你回去,我想和你在一起。"

孟砚青心里酸涩,不过她到底是道:"来日方长,现在不合适,你祖父和你父亲知道了,事情就麻烦了。再说我的住处你也不方便过去。"

这么说话间,那电车已经关上门,笨重缓慢地开走了。

陆亭笈上不去这趟车了。

他低头:"对不起,我没赶上车。"

孟砚青笑着他:"那就等下一辆吧,我在这里陪你等。"

等一辆车可能要半个小时,所以她可以再陪他半个小时。

陆亭笈轻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