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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宗罪(2 / 2)

穆娇妍笑了笑,继续道:“那罗仪面色难看,进来后问我二人:“你们刚才说得罪陆景贤了?”芷兰没好气地道:“对,是我做的,东厂马上来抄家了,大家就等着吧!”罗仪听后神色巨变,夺门而出,我二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过了两个时辰,只见那罗仪垂头丧气的回来,进门就对芷兰埋怨道:“都是你惹下的祸,我方才去找那陆景贤,谁知他态度极为不耐烦,连我认他做干爹都被他一口回绝!还让人把我赶了出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听的目瞪口呆,心想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芷兰冷冷一笑:“你可真是愈发不要脸了。”罗仪气急,握紧了拳头,芷兰笑了:“怎么,你还想动手?”这一句就让这七尺高的汉子立即缩回了手。这狗男人可是没少被芷兰教训,是以从来不敢管她,哎,可惜天下女子大多羸弱,没有她这般身手,只能任由暴戾的丈夫欺负。”

李大仁又插话道:“我可不是。”穆娇妍白了他一眼:谁说你了?!”李大仁嘿嘿一笑,说:“那罗仪抱着陆景贤大腿认干爹的时候我也在场,到后来都直接叫爹了,连干都省了,我真是干他爹的!那小子一脸奴才相抱着不撒手,还说:“爹,贱内能结交到爹,那是儿子无上的光荣,若是她有什么伺候不周之处我回去教训她!”饶是谨慎之东厂提督当久了,见多识广,怕也是没见过这种厚脸皮,直接让人将他架了出去。”

众人听了皆是大笑不止,笑过之后只听穆娇妍又说:“罗仪见威胁不成,兀自捶胸顿足:“东厂本来就在为赈灾款的事查我罗家,偏偏在时候节外生枝,不行,我要去找家父商议。”说完便匆匆出门了。”

“芷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甚是哀怨。我见她这样,心想自己才不要嫁人,宁可与父兄一起征战沙场。”李大仁夹起一块烧鸭正打算往嘴里放,听到这话那块鸭肉竟失手掉到了桌子上,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自家夫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想不到,这么一闹倒是陆景贤突然来了信,那信不长,只短短半页,大意就是让罗家不必担心,赈灾款一事东厂不打算继续查了。又在信纸底下写了一行小字“多少心事付瑶琴”。我心想可真是无病呻吟,况且这种大案,他说不查就不查?这种鬼话怕是连小孩子都不会信。芷兰将那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突然自语道:“不如向他问清楚。”

“说罢就提笔写了回信,我见那信上列举了整整十条陆景贤的罪状,谋害范小将军也赫然在列。芷兰说这些事真是他做的,那这个人就算再有才学,也不过是衣冠禽兽。写完之后也同样在信的最后写上一行“琴瑟在御,莫不静好”。嘿,她这还真是思君念君恨不见君呢。”

沉先生从刚才起便紧皱着眉头,听到此处才终于忍不住了:“这罗夫人到底是有夫之妇,就算丈夫德浅行薄,也该当多规劝约束才是,她这与另一男子如此暧昧,可是太不守妇德了。”

穆娇妍摇摇头:“我巴得不得她早日找到良人离开罗家呢,罗仪那种人哪里是能学好的?若与她书信那人不是陆景贤,是别的什么男子,那我才要拍手叫好呢。”

沉先生听了眉头皱得更甚,却也不再辩驳。只听穆娇妍又道:“这次信送出之后不久便有了回音。芷兰急急忙忙地展开信,却大为失望,陆景贤只对那十条指控回应了一条,便是关于霸占他人妻子女眷之事,他明言只是暂留她们府中,又说自己是胥靡之人,身份低微,自是从未亲近女色。除了这一条,其余概无回应,却在最后加上了一句“叹萋斐贝锦无休”。在信的最底下,照例一行小字:心事一琴知。我看了是愈发反感了,心说若有什么委屈何不直接说,还偏要引用《诗经巷伯》里孟子的遭遇说自己也是被冤枉的,这人当真不够坦诚。哎,当时那里知道他身上干系重大。”

“尽管失望,芷兰还是立即写了回信,却不是继续追问了,而是再次约他见面,地点选在城外“泉山寺”。上次如此不欢而散,我打赌陆景贤一定不会去。”

“果不其然,他没有再回信了。到了约定时间,芷兰却不死心,定要去那孤山小寺看一眼才作罢。我只得陪着她一起去,泉山位于城西郊外,坐落在一座小山上,沿山坡有阶梯及小路,可顺着台阶由山脚登临寺院。我们上得山后,绕着寺庙转了一圈,哪里有陆景贤的影子?正当她失望准备下山时,却正好看见那陆景贤在山脚下独行,提着衣摆,正要上台阶时,一抬头,二人正好四目而对。”

“我和芷兰皆是一愣,随后像是怕他转身就走似的,芷兰足尖轻点,一个跃身,直接从上面跳了下来,陆景贤见了那叫一个瞠目结舌,竟呆呆地站在原地。我也顺着台阶快步下山,向周围张望了一圈,发现他真是一个人来的,就问道:“你那个跟班呢?”陆景贤皱眉:“他外出公干……”李大仁突然插话道:“你定是很失望。”沉先生不满地看了李大仁一眼,示意他别打断。

穆娇妍也不去看他,继续道:“芷兰问道:“你为何不回信?”陆景贤的眉头更深:“我没答应见面。“许是发现芷兰在笑,他就又赶紧加上了一句:“我是来进香的。”

“你信佛?”

陆景贤没说话,我们叁人随即陷入静寂之中,只偶尔飞过的鸟鸣声划过空谷。我都以为他不会说话了,却见他突然抬起头,望着远方的群山说道:“我本是占城人。”

我听得一头雾水,忍不住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他依旧看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山峦,缓缓说道:“原本是接邻安南的一个小国,古时大乘佛教曾盛行一时,后来又受天竺影响,习俗上多有相似。占城因地处要冲,久而久之成了一个海纳百川的地方,直到百年前归了安南。每年安南向天朝进贡,都会向占城索要许多贡品,象牙、金箔、檀香以及……人……”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远方,仿佛透过层层迭迭的群山能够看到自己遥远的故乡那样。他也许是觉得自己说得太多了,说完便径直走上台阶,也未再向我二人看一眼。芷兰突然拉住他的袖子,吓了他一跳,那样子仿佛被什么东西咬了。只听芷兰说:“赈灾款一事你秉公办理便是。”说完便轻轻放开他,转身翩然离去。陆景贤则背对着她立在原地,站了很久很久,不知在想什么。”

“几天后,芷兰竟然收到陆景贤的信,随信还附赠一本厚书,信中说明这是他所作的琴谱,未曾刊印流于市,现下赠与有缘人。这语气怎么看怎么像是交代后事,十分不吉利。芷兰回信感激一番,却也再也没有回音了。直到一个月后,我们才知道他的近况,那时大街小巷早已奔走相告:

“陆景贤造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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