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四和小任一起回高雄老家的时候,简直是一场灾难无误,堪比世界末日,或者该说,一齣猴戏,精采绝伦的猴戏。
小任家的亲戚,比方说他的七大姑八大姨这种明明很少见面却硬是攀上一层亲戚关係的远亲。大概是听说我要去他们家过年,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就搭着高铁,乘着火车,甚至坐着飞机,从四面八方赶了回来。呵,可想而知那场面之盛大。
亲戚,对大多数的人来说,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但由于我母亲那边的亲属不多,加上彼此都很孰悉,也没有人家常说的每逢佳节必问的扰人问题。例如:婚姻、工作、学歷等等私人问题。
可是小任不一样,他家真的是个大家庭。光是他老爸就有三个兄弟和一个妹妹,老妈就更不用说了,有三个姊妹。由此可见,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即将要接受所谓亲戚的「夺命问答题」。
唉呀,小女当真悔不当初啊。为何来此处活受罪呢?小女好生难过。来年小女拒绝与他们同度春节。
我说过,在小任的面前,我总是有一种没来由的自卑感,就像张爱玲说的那样: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对身为学渣的我来说,学霸小任就是高不可攀的存在。偏偏却让我给攀上了。
不过呢,我早有预感这些姑妈阿姨不会让我太好过,前一天晚上我就不断地给自己一些心理建设,甚至为此失眠。幸运的是,当天还算是很坚强的死撑过来了,虽然毁了我一个美好的夜间睡眠时光。银魂里的可爱中国娘–神乐说过:熬夜可是美容大敌啊!儘管她那副德性也不像是会保养自己的人就是了。
小任的爸妈刚开始还会好声好气地帮我说话,最后只好尷尬地陪笑了。至于小任,就不是很沉得住气的那位了。打从他大姨问起我的学歷,到她开始冷嘲热讽,他藏在餐桌底下的右脚就不太安分地敲着地板,而且节奏分明,我甚至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形成一种诡异的二重奏。看来在我还没失控之前,他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大姨扒了口饭,开始嘲弄我的薪水、我的工作……等等。
我尷尬地陪笑,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齣了,可明明知道会有这一齣还跑来找骂挨的我是不是抖m啊?我脑子让驴给踢了我才来他家过年呢!
我被问得有点烦,很怕自己会失控翻桌,于是偷偷地向小任递去一个求救的眼神。
小任看了我一眼,接着放下碗筷,忍无可忍地脱口而出:「她还有我,她不会饿死的。」
我愣了愣,虽然他的回答我很喜欢,但根本是另一回事啊!再说了,我这么大一个人也饿不死啊。
最后反倒是大姨尷尬了,她摸了摸鼻子,说:「吃饭、吃饭。」
好不容易熬过了,我实在是不想再见到他的七大姑八大姨了,尤其是他大姨,根本撒旦等级的。
当天晚上回到家后我直奔阳台,恨恨的发出一声怒吼。
但我并不是生气自己配不上小任,也不是因为被嘲讽了一天很憋屈,只是累积了一天压力只有在回到家之后才能好好释放。
小任也没说话,只是隔着纱窗看着我鬼吼鬼叫。
五分鐘后他才慢条斯理地说道:「邻居要抗议了。」
我这才深呼吸吐气,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