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瞪大眼看着郡主脱了鞋,踩在亭子坐人的位置上,和外男嬉戏打扰。而对方竟没觉得这哪里不对,靠得是那么近。
最荒唐的是,潭梦就在门口守着,却背对两人一点指出不对的意思都没有。上午刚学的规矩,没到晚上就喂了狗。
白云把茶水端到小亭子里,惊呼着:“郡主!您怎么能站那么高?您怎么能脱鞋!您怎么能……哎!”
她放下东西,忙去拉梅郡主:“快些下来。要是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啊!您不能趁着大家伙午间休憩,就真肆无忌惮了。”
周子澹在边上总觉得三娘知道一些他不知道的事。他就和段家两个青年一样,像是不招惹三娘不舒服,一定要说两句刺三娘的话:“就是。郡主,您怎么可以如此失态呢?该像我,坐有坐姿,好好坐在这里,端庄喝茶。”
他拿起茶杯,用了他来到沐王府最有礼的姿势喝起了茶,说不是刻意的,傻子都不会信。
三娘被白云拉下来,本来都要伸手穿鞋了,听到他这话,捞起鞋子:“我看你不仅欠打,你还欠抽。再说我,拿鞋丢你。”
周子澹一口茶呛到,猛咳嗽起来。明明都这样了,他还要笑得大声:“咳,哈哈哈——咳咳——全天下——咳——就你这么个拿鞋抽人的郡主了。”
说完他几乎预感到要挨揍,捧着茶杯起身:“时间紧迫,我差不多该回去了。沐王府现下午间小憩没人。等下有人了,真让沐王爷瞧见了,事可不好说,说不定会砸。”
周子澹奔到亭子口,三娘就真把鞋子飞了出去。
周子澹欠打却灵动,见着鞋子擦身飞过,得意捧茶,几乎仰天大笑离去姿态:“哈哈哈哈——没砸到,哎,没砸到——”
三娘气得又掏出一只鞋准备砸。
白云简直要无措到落泪:“郡主!您可别扔了!”
三娘气呼呼把鞋子穿到自己脚上,朝着人离开的方向喊:“你正事别忘了。”
周子澹转身朝着三娘举起茶杯,示意正事绝对不会忘记,这才面带笑容走人。
三娘见人走了,单脚跳着出亭子,试图去捡鞋。她是真半点没习惯有人伺候。
潭梦注意到这幕,很快将鞋子拿回来。她来到三娘身边蹲下:“郡主,我给您穿上。”
三娘低下身捞过鞋,轻松自己穿上:“我又没断手断脚。”
刚才和周子澹的对话,她没有避开潭梦,不过白云并不知情。
三娘略一思考,换了下措辞,指着远去的周子澹背影告诉两个小丫头:“那位,以后我夫君。你们两个只要记住这点就行。其余的都不用管,我会去和王爷王妃说。”
白云愕然,潭梦则是乖巧应下:“好的郡主。”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文/乃兮
沐王府多了一位郡主的事不大不小。
不大, 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他们大多并不在意权贵之家具体几口人。多了和他们无关,少了也和他们无关。有些偏远一些的地方, 天子是谁都与他们无关。唯有吃饱穿暖才是他们关心的。
不小, 是对于上层而言。于其它权贵多了个来往交好的理由,于家中有适龄男儿的有了个思量的对象, 于京城有个要给的名分。
这件事放到周元淮那儿,他也不过是诧异一下,随即很是坦然:“多子嗣是好事。”其余不好多说。尤其是当他知道这位新增的梅郡主确实字子芝……
梅家受重视的理由一下子浮现,很多事自然能理顺。
周元淮自诩人微言轻, 清楚这些事离得越远越好。在两个儿子的婚事上, 他也希望孩子和妻子能真心相爱,他们的妻子家室能够简单明了一些。
直到应付完一众人回到家,周元淮看见二儿子穿了一件朴素无华的衣服,膝盖那儿隐隐塞了点垫子。神情恍如壮烈赴死, 鬓角微卷的两缕头发都被好好塞到头发中去了。
他想到白天知道的事,心头就是一跳。
如果他没有记错, 二郎和梅郡主关系不一般。
周元淮心里有了预期,再望向自家另外两人。周家长子周子淙,手上拿着羽扇唇角挂笑, 一副俊朗才子却万事不管高高挂起的姿态。
妻子全然是明知道叨叨没用,依旧叨叨过一遍,看上去很想再叨叨一遍的样。
清官难断家务事, 大儒难教纨绔子。
周元淮面对家里人, 从来都是宽容的。他坐到位置上, 接过妻子准备的清口茶水:“子澹, 说吧, 什么事。”说罢,喝口水先压压惊。
周子澹衣服下摆一撩,动作娴熟跪下:“我想和沐王府梅郡主成婚。最好是娶。希望父亲为我上门求亲。”
周元淮一口水“噗——”喷出,被他敏捷用手遮挡,结果衣袖口全湿,还险些呛在众人面前。俊朗中年人袖口甩开也不是,嘴里残余的那点茶水一时也吞咽不下。一家之主的尊严濒临丧失。
旁边祝氏飞快掏出手帕给周元淮擦拭嘴角,先瞪了二儿子一眼,再安抚着饱受冲击的丈夫:“孩子们年纪是差不多了。子淙要等功名,子澹要是也等考功名,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他既然有喜欢的人,求取也不是不行。”
周元淮艰难咽下茶水,擦拭了一下衣角,见衣角暂时干不了,将湿了的衣角折叠起。他折着,无奈和祝氏解释:“那是沐王府。人多复杂。哪怕是一个小小郡主,身后不知有多少事。”
“早知道他招惹的是梅郡主,还不如当初在江南找个小家碧玉。”
为人父的,哪里希望孩子家中复杂闹腾。总是希望孩子生活越是轻松越好。
周子澹在三娘面前说着三娘“一见倾心,非我不行”,真到了周元淮面前没真这么说。他膝盖软得根本不懂“膝下有黄金”,能屈能伸:“我和子芝几乎每晚相见,我实在是想见她。”主要是为了学染布。
“子芝教我做手帕。”花钱的。
“送我她亲手染的布。”算强要的。
“我见证了她成年礼,知道她很多不为人知的事。”跟着围观,差点被沐王府的人当场处理了。
“我送她的耳坠,她更是一直戴着。”说实话好像她走得仓促,没什么拿得出手的金饰,在沐王府不戴恐怕一时也没替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