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沁禾把后半句“起那么早就是为了做姜汤”咽了下去,然后端着碗悄悄回了句知道了。
明明昨晚吃饭的时候还在说话。
今早就不可以了。
直到在回明水湾的路上,听到裴承喻打了个喷嚏,江沁禾才明白了外婆刚才那会儿为什么打断她说话。
外婆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说着看不顺眼裴承喻,安排裴承喻去睡了小厢房,但实际心是软的,见裴承喻对她不错,也不由得减少了几分偏见和不喜。
早上起来,还特意煮了姜汤。
这样想着,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下。
江沁禾打开微信。
[白老师:沁禾,打扰了。]
[白老师:下周能来一趟非遗中心吗?我有件事情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江沁禾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下来。
把手机放回去,江沁禾突然又摸到一张卡片,拿出来一看,发现是昨天在商场时裴承喻塞给她的那张卡。
不知道有多少存款,只是可以随随便便刷出十多万的卡,还是太贵重了。
“裴承喻。”江沁禾紧紧攥着卡,“那个,你有卡在我这里。”
裴承喻闻言看她一眼,“哪一张?”
“昨天那张。”
江沁禾将手中的银行卡递过去,“还给你。”
“还给我?”裴承喻没懂她的意思,下颌微绷:“我裴承喻送出去的东西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太贵重了。”
江沁禾对上他的有些冷的目光,语气坚定:“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这张卡我拿着不太合适。”
赵文宾的纠缠,复原工作室,还有李翕然。
每一件事,江沁禾都记在心里,可收下裴承喻的这张卡,她有点做不到,这样子好像对裴承喻不公平。
她卖掉以前的房子用来帮助非遗中心渡过难关,然后搬进明水湾,和裴承喻结婚,也有这重考虑,不全是赵文宾的缘故。
在江沁禾心里,和裴承喻结婚,是自己占了便宜。这张卡,她还是不能接受。
“江老师。”
裴承喻语气不善,阴阳怪气地说:“需要我提醒你,我们是在同一张户口本上的夫妻吗?”
德叔等了很久,实在是等不下去了才提醒道:“那个,先生太太,已经到明水湾了。”
“嗯。”
裴承喻先下车,那张卡就停在空中,过了半晌江沁禾重新收回和德叔道谢后下了车。
那张银行卡还是没能还给他,江沁禾去了三楼绣房,打开灯后坐下来开始刺绣。
她不知道自己想绣什么,只是胡乱抽了几根丝线,合线后就开始在绣布上刺绣。
一针又一针。
脑子里很乱,全都是刚才裴承喻反问她时的表情。
他没笑,说话也是冷嘲热讽。反问她的时候,像是经年不化的雪顶,很冷,让人不敢靠近。
白老师说过,婚姻关系里至亲至疏。
只要等到关系需要破碎的那一天,无论在外人看来有多恩爱,两个人绝对会划清界限,清清楚楚。
就像母亲和赵文宾,赵文宾从前也是人人称赞的模范丈夫。
可母亲一离世,他就立刻再婚,还有了个和她一样岁数的女儿。
母亲在赵文宾口中,是从不会体贴人的铁石心肠,她在赵文宾口中,是不听管教的逆女,江家的所有人,在他口中都是拖他后腿的包袱。
指尖突然传来刺痛,一滴血落在雪白的绣布上,很快就在布上洇出一团明显的红色痕迹。
江沁禾下意识地想擦去痕迹,然而血液早已经干涸,不偏不倚地落在绣品上。
她绣的,是裴承喻的裴字。
线条稀松,走线潦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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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迎面,夜幕下的海水变成了深黑色。
陈年刚下车,就看到裴承喻一个人坐在海边,身边摆着几瓶已经喝空了的酒瓶。
裴承喻穿着白色短袖,一条黑色的工装裤,头低垂着,双手搭在屈起的膝盖上,整个人都沉着,如同夜色下的深海。
十几米外,陈年父亲的烧烤摊热闹异常,和裴承喻这边像是隔了厚厚的一堵墙,断绝了所有声音。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