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羽:我。
我雷劫没过,人没了。
彦重舟在琴声中轻哼。
江羽捅了他一刀:但我现在好歹是个人,你连人都不是。
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彦重舟这才怒而出手。
但其实江羽没看错也没说错,彦重舟如今确实没个人样——
刚刚隔得远,这位昔日大能长发蓝衫,静坐抚琴,尚且还有距离带来的滤镜,勉强能看。
这会儿近了,但见彦重舟一身脏污、长衫破败,头发都油得黏成一缕一缕,脸色更是惨白如鬼。
只有那双弹琴的手,因为有药膏的擦拭,素白纤长,干干净净。
此刻彦重舟被江羽的话激到,已是怒火滔天,飞身上前,却发现自己连个小小琴修都伤不了。
他冷声道:“未经他人事,何论他人心!尔等休得无礼!”
子夜像是才领悟眼下的套路,往贺牧天、江羽那边默契地看了一眼。
三人没再说话,也没上前。
彦重舟独自在林中发疯,边疯边前言不搭后语地乱喊。
一会儿说,他道心初成便飞升,自己都未料到,确实占了不少运气。
一会儿说,天界不过如此,凡人营营半生,刻苦修炼,所求却不在心不在道,只在飞升。
一会儿说,孤苦半世,知己难逢,他不后悔。
【靠,原来还是个情种。】
【不是,那边那琴修过分了啊,搂小江搂到现在还不放?】
贺牧天是没放,还继续把人搂着,且搂得一脸寻常。
直到江羽问他要琴。
贺牧天这才松开,拿出了两把琴。
一把“九天奔曜”给了江羽,自己是把中规中矩的五弦琴。
贺牧天也不愧是职业队队长,江羽问他要琴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江羽要做什么——弹《息心》,安抚彦重舟。
贺牧天:“我来弹,你来问。”
贺牧天席地盘腿,同时示意子夜,去拿刚刚彦重舟弹的那把琴。
子夜:“好!”
【他们要做什么?】
不久后,在贺牧天的《息心》下,彦重舟不再发疯胡言,很快安静了下来。
他一安静,又开始弹琴,还是他刚刚在亭子里弹得那些。
而或许是刚刚受了刺激、情绪波动的关系,这一次,曲调中展现了些许大家都可以听懂的婉转情思。
江羽听了一会儿,轻轻拨弦:前辈,刚刚多有冒犯。
昔日大能修为不在,心性境界不丢:无妨。
彦重舟:你故意激我,不过是想将我从心障中拉出。
彦重舟:是本……我该道声谢。
彦重舟很快又在琴声中问:我飞升未有几年,也从未听说有哪位雷劫未过,敢问阁下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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