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情绪上头不吐不快,说完之后就爽多了,接着便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开。
剩下的两人面对面,气氛一度沉默到令人窒息。
钟如季静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拿起还没盖上的药,问:“大概都伤在什么地方?”
舒时迟疑了一下:“……没注意。”
“……”钟如季低头拿起棉签,有点无可奈何地说:“那把衣服脱了吧,平弈秋说你上半身都是伤。”
“没有,他太夸张了。”舒时有点不太自然地往后挪了点。
“是么,”钟如季拉了一下他肩处的衣服,沉默几秒后开口,“我觉得不怎么夸张。”
舒时又不说话了,他心跳很快,不知道怎样应对才是最得体的。
“衣服脱了吧,我帮你涂点药。”钟如季将棉签在药膏里滚了滚,动作有条不紊,“受伤了就别逞强,不用说‘自己可以’这种话。”
舒时刚准备说这句,正好被他堵了回去。
他顿了半晌,最后还是依对方的要求将上衣脱下。
没有衣物的遮蔽,大大小小的伤口便呈现了出来。
钟如季看清了每一道伤,觉得用“遍体鳞伤”来形容都不为过。
他轻轻吐了口气,在床沿坐下,开始给每道未愈合的伤口上药。
空气静谧,舒时背对着钟如季,他看不见钟如季,却能感觉到钟如季给他上药的动作很轻,像羽毛拂过。
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攥紧,空间里积攒出的勇气在这一刻又蜷了回去。
说和做,下定决心与付诸行动是两码事。
舒时恍然间觉得,他与钟如季之间就这样也挺好的,彼此都不戳破,还能若无其事地做朋友。
花镜说,每一道光都会从这个世界消失。他来到这个世界本就是个意外,倘若有天这个意外被更正……
钟如季心无旁骛地给某人上药,并没发现某人的心不在焉。
舒时身上的伤口林林总总几十道,指骨间都有划开的痕迹,他一点一点、万分细致地将伤口清理完。
而处理完伤口后,两人之间需要处理的便是私事了。
钟如季原本不打算上来,否则也不会让平弈秋代劳,但既然现在只剩他和舒时两个人,有些话要摊开便比较容易了。
舒时才穿好衣服,此时正处于什么也没想、一片空茫的状态,冷不丁听到对方说话时就像被人猛地砸了一拳。
他有点迷茫地抬头,不确定对方说了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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