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阳迫不及待想知道:“第二步是?”
盛惊澜笑:“当然要回家恭喜我爸成功拿下项目。”
那笑容怪渗人的,喻阳顿觉后背发凉。
消失两天的盛惊澜突然回到盛家,门卫赶紧告知了阮琴。
盛惊澜径直去了盛齐天的房,盛齐天负手站在落地窗边,等待许久:“惊澜,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罢,为了盛家,我不得不这样做。你哥哥不能出事。”
“所以我就能?”
“你身上没有背负集团的责任,等风声一过,没人拿你问罪,你大哥不同,他身上不能留下污名。”
“啧,这样说来,爸是打算一直护着大哥?”盛惊澜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堆卡片大小的照片放在手中把玩,一提一放。
他随意抽出一张:“去年11月12日,盛憬言携女伴出入私人俱乐部,该俱乐部后因涉淫被查封。
“今年1月7日,盛憬言进入英利赌场,赌资高达百万。”
每张照片附带的信息都是能让盛齐天心梗的程度,这些东西要是发出去,盛憬言必定身败名裂。
盛齐天猛地回头:“你究竟想做什么?”
“想跟爸做个交易。”他把照片往桌上一摊,“大哥在公司待了这么多年也没做出什么成绩,不如早点退位让贤。”
盛齐天犀利道:“让贤,还是让你?”
盛惊澜双手撑向桌面:“我对那个位置没兴,但盛憬言必须离开。”
“你大哥在公司辛苦多年,没有功劳也有功劳,失去项目又突然开除,势必惹人怀疑。”
盛惊澜手指一挑:“那是你要思考的问题。”
“你就这么对你爸说话?”毫无礼貌的语气,不像儿子对老子,更像下达指令的上级。
他笑:“不然还要我请您去别墅喝杯茶,慢慢叙?”
提到别墅,盛齐天面色铁青,拳头握的很紧。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逼迫至此,偏偏这个逆子行事乖张,丝毫不顾血缘亲情。
下完第二步棋,电话里传来喻阳欢喜的声音:“他同意了?”
盛惊澜正要张口,又被喻阳抢答:“由不得他不同意。”
盛憬言离开公司依然是盛家大少爷,不缺钱,随时可以东山再起,要是进了局子,那就是一辈子的污点。
聪明人都知道选前者。
盛惊澜下楼,正要离开时,阮琴匆匆从后面唤住他:“惊澜。”
阮琴绕到儿子面前一阵数落:“你还知道回来?你以前怎么玩我都没管,这次捅了这么大的篓子,你爸怎么收拾你。”
盛惊澜嗤之以鼻:“真不知道该夸您天真还是无知。”
每天在家里,把丈夫的喜好和外人的法当做生活重点,被人蒙在鼓里骗。
“你真是越来越目无尊长,我是你亲妈,我能害你?”盛齐天瞒着她,大儿子哄着她,因此她对网上的流言信以为真,“安琦肚子里的孩子如果真是你的,那就是盛家的血脉,可以留下……”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年迈的老太太拄着拐杖,一步一晃从身后走出来。
老太太整日不出门,周围人都故意瞒着,以至于她到现在还不晓得盛惊澜出事。
事到如今已经瞒不住,可当着老太太的面,阮琴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老太太指着盛惊澜:“你说,究竟怎么回事?什么安琦什么孩子?”
盛惊澜不遮不掩,像是在跟她报喜:“您的大孙子盛憬言,很快就要给您添曾孙儿了。”
此话一出,阮琴惊讶地望着他,老太太更是糊涂,她刚才听阮琴话里的意思是,说的是小孙子,怎么又变成大孙子?
不知内情的盛老太太还被蒙在鼓里:“憬言交女朋了?”
盛惊澜模棱两可道:“这就得大哥愿不愿意承认了。”
老太太念念叨叨地,马上就要打电话去问,阮琴唇齿颤动:“惊澜,你刚才那些话什么意思?安琦跟你大哥有什么关系?”
“字面上的意思,盛憬言犯了事,盛齐天为了维护他的大儿子,不惜把我骗进别墅关起来,到现在,你还觉得我该去感谢他们压下那些流言?”盛惊澜没有隐瞒地,事无巨细把那对父子的行为全部告知,“妈,你也挺可怜的,你对他们掏心掏肺,他们把你当过自己人吗?”
凉意在体内攀升,阮琴脸上血色渐失,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
盛惊澜踏着轻快的脚步走出盛家,里面则是一团乱。
阮琴很快就会发现自己被丈夫和大儿子双双欺骗,偏心大儿子的盛齐天又不得不对将大儿子撵出公司的,而他要送给盛憬言的大礼,还没完。
-
盛憬言快疯了。
短短一夕之间,风云骤变。
先是被项目组除名,而后母亲和奶奶一前一后打电话质问他关于安琦的事,他一听便知是盛惊澜从中作梗。
他试图像误导大众那样继续蒙骗家里人,却被父亲紧急唤回家。还没等到喘息的机会,一叠照片甩到面前,父亲劈头盖脸将他训了一顿:“你到底背着我们干了多少好事?”
“这,这些……”盛憬言随手拨开照片,清上面的文字,翻的动作越发加快,也更混乱,“爸,这些都不是真的。”
盛齐天怒而拍桌:“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跟我说实话?”
铁证摆在眼前,连狡辩的余地都没有,盛憬言当机立断,求父亲帮自己渡过本次难关:“爸,我错了。”
盛齐天闭了闭眼,不得不发布严厉的惩罚:“你自己辞去职务,离开公司。”
盛憬言浑身一震,双眸紧盯着父亲:“爸,你真的就这么狠心,一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我?”
“你也休怪我,有人捏着你错处,如果你继续待在公司,我也保不住你。”经过此事,盛齐天对小儿子多添了几分了解,盛惊澜是不可控因素,他的威胁绝对不是口头上说说那么简单。
“是谁?”脑海中蓦地闪过一道身影,盛憬言几乎是确定:“盛惊澜!”
见父亲没有反驳,盛憬言脱口而出:“爸,惊澜一定是因为上次的事,故意报复我们。”
“你还好意思提上次的事?”对于把自己小儿子骗去利用的这种事本就让人难以启齿,如今盛憬言重提,无疑是在打盛父的脸。
接连的证据和拷问让盛憬言连连受挫,冲动之后,他又很快反应过来,开始示弱:“对不起爸,刚才是我冲动了。”
“我不该轻信人参与豪赌,一时糊涂犯了错。”他把头垂得很低,“我会从公司离职,爸,您别为我的事伤了心神。”
每当他低头认错,一副悔过的模样,盛齐天心里就会升起几分不忍的情绪。
盛憬言的生母是他此生唯一真,因此他格外偏疼这个大儿子,从不曾怀疑过盛憬言的品行。上次盛憬言说跟安琦搅在一起是一时糊涂,他便选择相信,还为了保住大儿子寒了小儿子的心。
可如今,那一张张照片让他无比清晰的意识到,大儿子绝不像表面上这么温顺良善。
父子俩面对面,心思各异。
相较于盛家沉重的气氛,盛惊澜一身轻松。
他回到公馆,心情极好地洗了个澡,嘴里哼着轻快的歌调,准时间给温瓷打了个视频。
对方接了,首先是关心进展:“你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盛惊澜不急不缓道:“还在进行中。”
她并不喜欢跟温瓷聊这些沉重的事,三两句就岔开话题:“温卿卿,能不能换个让我喜欢的话题?”
“比如?”
“跟你谈情说。”
“……”那晚从盛菲菲嘴里知晓父亲对他的恶行,温瓷动了恻隐之心,最近对他的容忍度很高,不管他扯什么,她都能耐心附和几句,唯独调情是她的短板,每每遇到这种话题,她都会变得不自在。
温瓷眼睛打转,瞥见盛惊澜身后的背景,忽然想起什么:“之前放阳台的吊椅怎么没了?”
那椅子坐着很舒服,她还挺喜欢的。
“……”这下轮到盛惊澜沉默。
去年两人闹分手,他让人把跟温瓷相关的东西都撤了。
“咳,那什么,椅子坏了,正打算换。”
“哦。”温瓷信以为真。
大多数时候她并不健谈,更善于倾听,一个话题结束,她就回归沉默。
盛惊澜指向身后的阳台,示意:“你选一个?”
温瓷无意识的鼓了下唇:“又不是我家。”
他却说:“也可以是。”
清亮的声音传来,心脏像是被轻轻地敲了一下,她秒懂话里包含的意思,又不甘一直被盛惊澜拿捏,明知故问:“你要把房子免费送我?”
“我更愿意变成夫妻共同财产。”男人弯唇,丝毫没有被她的话带偏。
温瓷陡然脸红:“你,你乱说什么!”
那人倚在栏杆边,凉风醒神,虚假的笑容从脸上褪去,琥珀色的瞳孔在夜里变得漆沉:“温瓷,我没开玩笑,我真的想过。”
过生日的那天晚上,他听见温瓷在耳边轻语的全部内容,后来他一个人想了很久。
他因父母之间畸形的婚姻关系,对未来伴侣不抱任何期待,可温瓷的想法不一样,她注重名分和规矩,需要给家人交代,让亲人安心。
情侣分手只需要两个人几句话,一旦成为法律认定的夫妻关系,他们的人生将彻底绑在一起。
浪荡花丛那几年,他发誓要一辈子自由潇洒,不受约束。
生日那天站在窗边吹了一夜的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
去他妈的自由,他只要温瓷。